輕浮的一聲,熟悉又令人煩躁。
謝玉尋聲望去,正看見顧海平幾步奔過來:“等你好久了,跟小皇帝彙報完了?”
“嗯。”
“接下來還有事兒嗎?”
謝玉轉頭問過謝執,得知遲景瑞下午才來,便道:“暫時沒有。”
“那跟我走吧,我去望月樓給你綁虞姬!”
綁……綁誰?
.
望月樓,謝玉其實不想去。
因為沒想好要怎麼麵對,幹脆就選擇不麵對。
但……他的拒絕絲毫沒有用。
因為顧大公子又換相好了。
據說是望月樓的頭牌男花魁,眉如墨畫,眼含星辰,睫似剔羽……巴拉巴拉巴拉……
謝玉和顧海平坐上一輛馬車,聽得腦仁疼。
終於,他忍不住打斷了浪蕩子的話,插一句:“近期跟我表白的人不少,你知道我是怎麼拒絕的嗎?”
“啊?”顧海平眨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這麼問。
謝玉道:“我跟他們說,顧海平顧大人與我是總角之交,我們兩個天天混在一起,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顧海平不是什麼好東西我也不是,所以,不要喜歡我。”
“…………”
緊說著,馬車停下,望月樓近在眼前。
謝玉本不打算下去,但二樓管弦聲起,奏的是霸王別姬。
幾句熟悉的吟唱入耳,不自覺的讓他抿起了唇。
其實,這場戲,是霍寒為了他學的。
很多年前,一場瘟疫席卷了盛林書院,他也病了,自己睡在一個小隔間。
學子們大多敬而遠之,連送飯都得拿根長棍子吊給他,隻有霍寒主動申請來陪他,跟哄小孩兒似的,整夜整夜抱著他,哄著他。
他那時候,病的幾乎神誌不清:“冷……好冷……”
霍寒便順勢掀起被子,躺在他身邊,將他攬進懷裏,抱得緊緊的:“不冷了,玉兒乖,我們挨著就不冷了。”
“那個藥我自己熬了兩個時辰,很快就能見效的。”
“玉兒明天就能好了,不怕。”
“嗯……”謝玉哼哼唧唧,又乖乖往人懷裏靠了靠,小心提議:“寒哥哥,等我好了,要去聽戲。”
“好,我給你把望月樓包下來,隻讓玉兒聽。”
“嗯。”謝玉再次軟軟的點點頭,安靜了一會兒,不知怎麼的,竟是又委屈起來,盈著淺淡粉色的指尖揪住霍寒的衣角:“不,現在就要聽,想聽《霸王別姬》,想聽……”
“我隻會一小段啊,這樣,我先唱這一段,到時候再為玉兒學整場戲。”
謝玉的記憶裏,那一晚,他病的好嚴重好嚴重,渾身都不舒服,但聽著霍寒的戲竟也慢慢入了睡。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口幹的厲害,便努力坐起來,拽了拽霍寒的衣角:“想吃冰品……”
“不行。”霍寒給他倒了熱茶:“等你好了我給你做,現在不能吃。”
謝玉偏過頭,幾分不悅,幹脆熱茶也不喝了。
然後,就被霍寒強行捏住雙頰,唇對唇的,喂到了嘴裏。
那個時候多好啊,都快被他寵的無法無天了……
帶著回憶,謝玉終究是下了馬車,在望月樓中信步胡走。
顧海平為了花魁而來,早就跑沒了影兒,隻有他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二樓的排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