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猛然開口,攢了一刻鍾的瘀血再也壓製不住,報複似的,全吐到了他身上。

榻上,纖瘦的男子不住的咳嗽著,指節輕蜷,眼泛水光,像是承受了什麼非人的“折磨”。

讓麵前的霍寒不自覺沉下氣,喉結都跟著滾了滾。

片刻後,終是轉頭,寵溺又無奈的笑了下,丟下外袍,剛準備去倒口水,就聽身後傳來一聲不明顯的“哼”。

微弱的聲響,帶足了賭氣意味。

霍寒側過身,本以為謝玉不會乖,便留下一點視線做提防,卻不想,玉兒隻是軟軟趴著,一動不動,甚至還主動伸手去接他的茶。

性子真是一點沒變。

他將茶盞遞過去,謝玉便一言不發,拿著水漱了口,一動不動的任由他伺候。

甚至壓著脾氣,任由他伸手抿去了唇角的水,動作曖昧。

直到背上的疼痛徹底消散,溫軟和善的九千歲才微微鬆下一口氣,坐起身,想要以內力把針全逼出去。

但霍寒依舊要攔:“等等,先別……”

啪——

一巴掌甩出去。

聲音不落,被毒素染黑的銀針便劈裏啪啦落了一地,通體的脈絡都舒暢了不少。

原來,解毒的真的是他……

其實,除去以前那堆破事兒,霍寒現在也算恩人,怎麼辦?

謝玉咬牙,暗自思索了一會兒,終是拿出了懷中荷包,隨手扔給了對方,坐起來就要合衣裳,但……

衣服破了,清晰的裂痕自外袍一路蔓延至裏衣,連鎖骨都遮不全。

就這麼走出去,就算不被凍死,也會被人誤會……

深吸一口氣,謝玉咽下了自己醞釀半天的一句“多謝”,起身,又把霍寒手裏的荷包奪了過來。

趁著他還沒拿,立刻數了數裏麵的錢,眉頭緊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拿出一小塊碎銀子丟給他。

正準備走,手腕卻被對方一把抓住。

強勢的內力碾壓經脈,謝玉掙了兩下,沒有掙開,不禁感歎瘋狗這幾年的變化。

不消片刻,便經脈疏通,身上也暖和了不少。

謝玉的力氣漸漸被抽走,隻能任由對方抱住,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聽他問:“玉兒這是幹什麼?給我看診費麼?”

“……”

身上的男子沒有說話,霍寒便繼續道:“可惜了,我那件外袍不能要了,要賠,還有額頭上的包,方才那一巴掌,督主可以不可以一起……”

忽然,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耳邊,霍寒聽到了隱匿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