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再說了!”區嗣辰驀地打斷了他的話,緩緩地抬起頭來看他,眼中雖是帶著笑,卻已是分不清是譏諷還是惱怒。一管柔和清冷的嗓音輕輕滑過,嗤一聲地笑道:“皇兄的野心我大概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這樣做也是有自己的顧忌,倘若我不將兵權還給二皇兄,想必皇兄下一個動手的對象就是他吧,然後在他之後呢,又是輪到誰,是你……還是我。”
雖說帝王家最是無情,但兩個人都是他的皇兄,他不想看著自己的兄弟自相殘殺,他隻不過是在努力維係一片清明而已。他笑,語氣很輕,說得極慢,“褚玄,我很累。”
這麼多年這樣的生活還要過多久?世事並非盡如人意,他也不是不曾覺得累,他一念堅持不過是在努力地維係一處清明。
這一刹,那個神色自若的男子突然臉色一變,還是含笑答道:“我明白。”
他聽著,勾起唇角,便是一抹迷人的笑容,而那笑容卻如申時的陽光,雖竭力溫暖仍舊湧上難以拭去的寂寞和倦意。他轉過臉,淺淺地笑了起來,“我一直都知道。”
“嗯。”褚玄輕輕應了一聲,這時談起來總覺得心裏止不住泛上苦澀的滄桑。
三日後。
辰王府主臥後院。
日月兮一襲白衣坐在早已生出葉片的桃樹下,伸手拂去石桌上尚且新綠的落葉,一手托起下巴,愣愣地望著庭院裏緩緩流去的清澈小溪。
雖說來到邀月已經有好幾天了,但是好像還沒有開開心心的出去玩過一次,她皺著眉頭想了想,其實她真的很想出去,但一個人又實在是無聊。她換了一隻手托著下巴,歎了口氣,還不知道要在辰王府呆多久,區嗣辰這兩天又忙得不見人影,怕是再跟他提出要離開的事情又得生她悶氣。
“小姐,歎的什麼?”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飽含笑意。
日月兮側過頭去,笑了,“小路。”
粉黃色的女孩耳後紮著兩個發髻,眼睛又圓又亮,“小姐回府後,就常常歎氣呢。不怕王爺擔心嗎?”
日月兮笑了笑,“他都不在,才不會擔心呢。”
小路笑嘻嘻地站到她身邊,天真地笑道:“王爺都那麼喜歡小姐,又對小姐這麼好,怎麼會不擔心呢?”
恐怕擔心的也是另有其人吧,她隻不過是享受到了替身的關懷而已,日月兮臉色一凜,又隨即軟了下去,這個男人真的是讓她恨又不是愛又不是,天天對著他久了,心裏就會有著一種莫名奇妙的悸動,卻是一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糾結,詭異。
為何她一遇見他,就止不住泛起這樣的念頭?
在她看來,糾結、詭異這兩個詞實在算不上什麼好字眼,卻被頻頻用來形容她與他之間的感覺。究竟是她有問題?還是他?日月兮微微皺眉,晶瑩的眸子裏透著濃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