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盛也跟著說道:“就是,就是,咱們的兵彈藥充足,論裝備、論訓練都比他們好的多,足以以一敵十。”
陳文年忍不住問道:“大人,那我呢?”
袁肅轉向陳文年,臉色顯得更加嚴肅,他沉聲說道:“公台,你的任務最重要,此次成敗就在你身上了。待會兒離開了行營之後,你直接去往北戴河找英商會理事長羅伯遜,有兩件事要讓他出麵幫忙,第一是趙方毓的事情,暫時要讓羅伯遜幫我們串通隱瞞一下,萬不能被吳承祿把此人救出去。”
陳文年是明白其中的利害,盡管趙方毓肯定有貪汙克扣賑災物資的實事,但貪汙克扣這種傷風敗俗的事跡,在中國幾千年的官場上都是司空見慣之事,他甚至可以推薦在未來的百十年裏也會如此。簡單一句話就是這些罪名不可能將趙方毓論死,而袁肅已經打算對趙方毓下狠手了,隻不過因為時機未到所以才留著對方的一條命。
倘若吳承祿將趙方毓救出來,趙方毓對袁肅的痛恨不言而喻,對方是絕不會再給袁肅任何機會,鐵定是要與吳承祿聯手來打擊報複袁肅。到時候就算沒有證據證明袁肅勾結洋人,這些人也會想千方設百計來加以構陷。
他語氣一絲不苟的答應道:“大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最壞的結果無非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麼,第二件事呢?”
袁肅接著說道:“除了控製好趙方毓之外,第二件事就是要請羅伯遜先生出麵助我一臂之力。這話聽上去很丟人,不過到了這個關頭,麵子問題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陳文年、趙山河、孫德盛三人麵麵相覷,他們隻能意會到袁肅的部分用意,可總覺得把希望放在洋人身上有太多不靠譜。
“大人,這,行嗎?”
“是啊,是啊,就算洋人肯出麵,可吳承祿未必會買賬呀。”
“我與羅伯遜先生有合作協議,他也知道我跟英國官方的關係。盡管這件事未必能十拿九穩,但多一方勢力介入就多一份希望。我相信羅伯遜先生不會不幫這個忙,對於他們來說這不算什麼大事,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也好,隻要能給吳承祿造成壓力即可。”袁肅說道。
“唉,事到如今,也隻好什麼都試一試。以吳承祿這麼多年不敢插手北戴河的德性來看,他對洋人的畏懼還不是一點兩點,隻要這個羅伯遜能站出來說話,多少還是能鎮住吳承祿這廝的。”陳文年歎了一口氣,語氣凝重的說道。
“放心,我終歸是大總統的侄子,再加上洋人的施加壓力,吳承祿必然不敢亂來。行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們現在就行動起來,萬不可有任何耽擱。”袁肅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大人,那……就這樣了?”趙山河仍然有幾分憂慮的追問道。
“隻要你們把事情都辦好,吳承祿自然不敢動我分毫。你們毋須再多慮,也不知道巡防營的人馬什麼時候到,趕緊動身去準備。”袁肅強調的說道。
三人隻好不再多說什麼,果決的起身告辭離去。陳文年帶了幾個警衛員先去了一趟後院小黑屋,將被毆打至昏昏沉沉的趙方毓提了出來,一同帶出了行營大院。三人出了行營,趙山河和孫德盛火速返回一團駐地主持大局,同時還派人去通知駐守在城外的一營做好準備;陳文年備了一架馬車,在七八名士兵的護衛之下,押著趙方毓火速繞小道出城前往北戴河。
等一行人離去之後,袁肅吩咐杜預,讓行營大院的所有人都跟往常一樣,就說剛才隻是叫陳文年、趙山河、孫德盛三人來安排明日執行第二批疏散難民的安排。他必須裝作跟平常一樣,製造一個假象給吳承祿,隻有這樣才能讓接下來的計劃更能顯出效果來。
一切交代完畢,袁肅讓杜預回去休息,自己也跟著返回了廂房臥下。盡管他剛才表現的一派鎮定,可當重新躺下時,腦海中卻又泛起各式各樣的想法,要說心中一點都不緊張那是假話,誰敢保證吳承祿不會做出衝動的決定?
輾轉到黎明時分,袁肅這才迷迷糊糊的有了困意,可是沒過多久就隱隱約約聽見行營外麵馬蹄聲竄動、人聲如同鼎沸。他猛然睜開雙眼,反而真正到了這個時刻卻真真的沒有一絲一毫著急,等待才是漫長的,而當事情到來之後一切自然能從容不迫。
巡防營兩個營的兵力此時此刻全部開到賑災總司令行營外,不僅把整個行營大院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甚至連大院外幾條街道上都設置了哨卡和巡邏。火把驅散了黎明之際的黑暗,兵丁來來往往,人影被火光憧憧的映在了牆壁上。
吳承祿騎在高頭大馬上,在這個時候反倒他心中很是緊張,又是擔心袁肅拒捕,又是擔心行營裏的警衛會放冷槍,甚至還顧慮著抓住袁肅之後該如何對待?是虛偽客氣還是冷麵相向,又或者是不理不睬?
他在三十名騎兵的團團保衛之下,仍然距離行營大門百米開遠,臉色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等到一名軍官從前麵跑回來報告,說是全員已經完成包圍,一切準備就緒。這時,他才清了清嗓子,底氣不足的下令:“給我衝……不是,給我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