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咱們也不能妄自猜測,也許是先購買了兩千五百石的糧食,剩餘的款項則用在他處。其中可能是有誤會的。”趙秉鈞臉色陰沉,在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都要開解之句,畢竟這件事已經直接影響到自己了。
撥款是他簽的字,委任特派專員也是他選的人,而這特派專員是什麼德行他心裏也完全很清楚。公款私用已經是幾百年官場的詬病,中央政府還算是好的,若是地方政府來辦事,那種貪汙克扣可不是一點兩點那麼細致。
“趙大人,我之所以先來找您談這件事,就是因為不希望這件事鬧大。您應該很清楚,事情鬧大這種地步,任何節外生枝的變動都能掀起軒然大波。如今大總統正在為國會選舉之事大為煩惱,盡管他對袁梓鏡這個侄子頗有介懷,可在國家大事麵前這算不上什麼事,沒必要弄的大刀闊斧。”張一鏖語重心長的說道。
誠實的說,他對袁肅這個人也感到很不耐煩,自從大總統認可了這個侄子之後,對方就沒有一天安分守己過,先是在灤州鬧,後又在通永鎮鬧,現在還鬧到了山海關。正所謂無風不起浪,必然是袁肅做出什麼過分之事,所以才使得吳承祿狗急跳牆。
不過,他確實不知道袁肅到底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所謂與洋人勾結的事情,前不久袁肅還專門擬了一封電文來彙報,僅僅是為了興辦洋河水庫和南戴河海港兩大項目,需要與洋人在各方麵合作而已。以他的理解,這兩個項目的的確確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與洋人合作顯然也是因為國內在技術和資金上的不濟事。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來推測,很有可能是袁肅真要徹查貪汙克扣之事,所以才把事情鬧大了。貪汙克扣縱然是違反亂紀之舉,可舉國上下有誰人不圖這點便宜?為官之道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不透這一點還怎麼能出人頭地?
退一步說,就算要追究貪汙克扣之事,也毋須鬧得這麼大。隻能說這袁肅實在不諳世事。
“張先生所言極是,如今南北格局貌合神離,國會選舉才是當務之急重中之重的事情,山海關那邊的災情原本就不是太嚴重,毋須讓此事越鬧越大。那麼,依張先生的意思,這件事當如何處置?”趙秉鈞讚同的說道,不得不說若是能大事化小,那可是正合心意的。
“既然趙大人也希望盡快處理這件事,那索性這樣,發一道命令解除袁梓鏡賑災總司令之職,由吳鎮守派人將其送回灤州。山海關後續賑災工作則全權交由吳鎮守負責即可。你看,這樣如何?”張一鏖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趙秉鈞尋思一陣,看得出來張一鏖的辦法是兩邊都不要為難,這的確是一個折衷的好辦法。可問題是,他最擔心的就是袁肅又或者吳承祿當中有一人對此事死不開竅,硬是要鬧出一個所以然的結果來。
“張先生,這辦法並非不可以,不過命令上是否有些不夠著重呢?”
“那,趙大人的意思是?”張一鏖反問道。
“不如,讓吳承祿將袁肅送到北京來,不管這袁肅到底有沒有什麼不軌之舉,隻要沒鬧的太大,咱們就索性讓它過去得了。他到北京先留上一段時間,然後再讓他回灤州去。”趙秉鈞提議的說道。他的出發點就是希望在化解這件事的時候,能顯出是中央政府的命令,這樣就能杜絕有人耿耿於懷。
張一鏖聽到這裏,臉色立刻變的嚴肅起來,就算他不清楚趙秉鈞的真實意圖,但趙秉鈞的這個提議顯然有偏袒的嫌疑。若是中央政府下令讓吳承祿把袁肅押入京城,那已經間接的表示中央政府是認定袁肅有問題。袁肅或許確實有一些過錯,但表麵上來看卻分明是吳承祿貪汙克扣在先,並且十之八九連趙方毓也脫不了幹係。
一邊是沒有真憑實據,另外一邊是惡跡昭昭,就算中央政府要講究理據和深入調查,可民間哪裏會顧得上那麼多。
他原本是希望兩邊都各退一步,盡快把事情料理過去,反倒是趙秉鈞居然還想著給自己和趙方毓找一個更體麵的台階來走下去。
“趙大人,要是這麼來下達命令的話,袁梓鏡會甘心嗎?你要清楚一點,這封電文可是從灤州發來的,袁梓鏡好歹也是東直隸護軍使,他兢兢業業主持賑災,好不容易才穩定了局勢,現在出了這檔子事,還要把他請來京城來?”張一鏖提高語氣,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