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朱爾典閑聊時,朱爾典轉告了北戴河英商會幾位商人的話,對袁都督於山海關及其臨近地區製訂的推動商業發展的政策,以及對外商不遺餘力的幫助表示感謝。他同時還希望袁肅在今後能繼續保持這樣開明的合作方式,與外國商人尤其是英國商人建立更為密切的合作,提供更多的發展空間。
袁肅頗有深意的笑了笑,用英文對答道:“商業是雙邊的事情,我自然是可以提供更多的發展空間給貴國友好的商人們,隻要你們也能給予我相同的好處。生意場上的事情,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朱爾典哈哈笑道:“您說的沒錯。袁公子的心思我們是很了解的,隻要大家都能獲得各自所需要的東西,合作愉快,皆大歡喜,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袁肅舉起手中的酒杯向朱爾典敬了一下,說道:“公使先生你是最明白事理的人,我們中國人就是喜歡跟明白事理的人合作。在這方麵我們倒是可以更深入的交流探討一番。”
朱爾典揚了揚眉毛,抿了一口紅酒之後,他說道:“聽袁公子的意思,您似乎在打著自己的主意了,用你們中國話來說那就是自己的小算盤,對嗎?”
袁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道:“是不是這回事,又有什麼關係呢?隻要公使先生能看出其中的利益所在,那豈不是此時無言勝有言嗎?”
他這番話是用漢語來說的,做為中國通朱爾典,不僅能講一口流利的漢語,甚至還能說不少中國的方言。
朱爾典微微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我明白了。那麼,袁公子可有什麼打算,或者說一些計劃嗎?”
袁肅緩緩吸了一口氣,頗有一副深沉的姿態,語氣很慢的說道:“我最近注意到日本國與貴國之間似乎正在密謀一些事,或許這對於你們來說是機密的事情,但是對我們來說,用不了多久大家都會心知肚明。”
朱爾典疑惑不解的問道:“是嗎?那……這究竟是什麼事情呢?”
袁肅不疾不徐的說道:“如今歐洲的局勢大家都很清楚,雖然有很多人不希望矛盾繼續加深,可萬一有利益的驅使,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改變現狀。我不清楚你們歐洲諸國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但是我卻知道我們中國的鄰居心裏在醞釀著。東洋人的野心向來不小,自從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相繼大獲全勝之後,日本人的野心就好比是發酵的酵母,越來越膨脹,越來越鼓脹。在他們看來,他們是亞洲第一個能夠擊敗西方列強的國家。”
朱爾典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不過他還是極力的克製,並沒有讓笑容顯得太沒有禮貌。
“怎麼,公使先生,我所說的話有什麼值得好笑的嗎?”
“請恕我冒昧,你剛才所說的關於日本國的話,隻怕也隻有日本人才會這麼覺得。他們擊敗了你們中國人,又僥幸擊敗了俄國人,這些都不能說明問題。而且誠實的說,這兩場戰爭的規模還遠遠不足以引起許多國家的注意力。”朱爾典不遮不掩的說道。
“我相信公使先生你所說的是真的,但是我也請公使先生你要相信我剛才的話。哪怕事實就是如此,可日本人膨脹起來的野心也是不容小視的。”袁肅鄭重其事的說道。他當然相信西方人的觀念,經過兩次鴉片戰爭之後,“天朝上國”的形象在西方人眼中早已蕩然無存,亞洲唯一一曾讓人敬畏的大國就此成為笑柄。
也就是說,從那個年代開始,在西方人眼裏的亞洲都是農業弱國。即便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但是也僅僅是在亞洲有了一些突出的優勢罷了,放眼環宇依舊入不了西方人的法眼。
“袁公子您究竟想要說什麼呢?即便日本人有很多野心,那與我們英國又有什麼關係?”朱爾典略微思索了一陣,隨即索性直截了當的說道。
“日本人早先就一直在打我們中國東三省和山東青島的主意。別的不說,隻說京奉鐵路工程招標時,日本好幾家銀行借機從中活動,當初為了這件事還與貴國發生了很大的矛盾衝突。最近我又從德國的一些商人那裏打聽到,日本之所以加入協約國陣營,就是希望能有機會對付青島的德國人,趁機把青島占為己有。”袁肅敞開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