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知道,在皇浦鎮裏最厲害的龍頭老大不是最有權的呂氏宗族,不是最有錢的陸氏宗族,也不是最有人脈的江氏宗族,更不是有最長壽的花何兩家隱退的宗族,而是百年以前曇花一現的蘇家。這是這座平凡古鎮最不平凡的經曆,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
蘇少麟以前從未踏足過皇浦鎮,但他自小接觸的事物最為息息相關的便是皇浦鎮。他痛恨這個地方,深入骨髓那般痛恨卻沒有任何辦法銷毀,家族的特殊使名令他對於這裏每家每戶都必須了如指掌,哪家的媳婦兒什麼時候生了小寶寶,哪家的學生什麼時候以多少分數考上重點名校,他都是一清二楚,可是此時走在皇浦鎮中心的街道上居然會有種說不出的蕭索意味。當初思量不周,本以為自家閨女在自己“眼皮”底下便能隨心所欲的做她想做的一切,不想居然會有人一如既往、不知死活的主動上門挑釁,哼,當我百年蘇家是吃素的嗎?!就算你是上麵派來的人又怎麼樣?在皇浦鎮這塊一畝三分地裏,是我蘇少麟說了算!
見到家主陰沉著棱角分明的俊臉,隱藏在金架無鏡框後麵狹長的鳳眼漆黑濃鬱,略顯涼薄的唇死死的抿著,雙耳泛紅的蘇琉蘇璃兩人不知不覺的褪去嬌羞狠狠地抖了抖嬌小纖細的身軀,冷汗直流。兩人對望一眼後默默退開,家主平日裏縱然古井無波,也隻有在大小姐麵前才會溫柔從容,以至於不惜為了大小姐而在兩位老壽星麵前恢複幼時那副做戲的吊兒郎當的模樣,但是從沒有今天這般動怒過,看來陸家也免不了要被殃及魚池了。
等在皇浦大酒店豪華包間中的高挑纖長的身影正在忙著布菜,成熟內斂的姿態悠然得體,誰又能看得出四十多歲的女士其實緊張得比十來歲的少女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大……大哥來啦?”蘇秀敏才想到極有可能請不動蘇家嫡出的放蕩不羈、無所不通的鐵麵閻羅,又在思索著如何如何才能先將人請來,可是當這尊大佛真的真的站在自己麵前時就傻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時又無措又害怕,一如小時候那般模樣。
蘇秀敏是蘇家上一輩唯一的女孩,當然是自小擁有萬千寵愛於一身,因此才養成她大膽、果敢又潑辣的性格。可是這些在大她十歲的嫡係堂兄麵前根本不值一提,幼時的他明明僅僅是個溫潤如玉的十來歲少年,可是整個家族沒有哪個敢不服軟的,他人前人後永遠果敢狠辣,對人對事沒有絕對的是非對錯全憑一時喜惡,栽在他手上的隻有自認倒黴的份,不然後果將是原來百倍千倍,誰也招架不住。蘇秀敏便是在他吟威下苦苦掙紮了大半輩子的人,對於其中冷暖更是深有體會。
蘇少麟沒有言語,沉著臉自行坐在主位上,迷離的鳳眼緊緊盯著跟過來不停忙活的堂妹。
“大哥,今天冒昧占用一點時間是為了陸湄那丫頭做的糊塗事來道歉的,小妹已經教訓過她了,還請大哥不要放在心上……”既然是從小培養的“兄妹情誼”,蘇秀敏當然知道第一個開口直達要領的重要性,坦白從寬絕不敢拖拉費時。
蘇少麟不語,一字形薄唇微微勾起,白皙如玉的修長手指執起前麵的茶杯輕輕晃了晃又輕輕放下,指尖圍著茶杯沿緩緩打轉,幹淨剔透的粉嫩指甲蓋竟然比女人的還要美上三分,它們四個一圈一圈的來回輪流著,攪得蘇秀敏一時間冷汗淋淋。
“小妹知道,她已經十六了,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可是她的出發點是想給紫嫣和宇傑的婚事再尋些出路,所以才自作主張的……”蘇秀敏看到了那個依舊溫潤卻不怒自威的男人停頓了一下,便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陸家的東西去年就已經不見了。”
“嗯。”蘇少麟麵無表情的哼了句總算是給了句話,指尖卻仍是變換著手指繼續打圈兒。
大哥是真的知道嗎?那還他把女兒留在皇浦鎮做什麼?“大哥……”
“叫她暑期去兵營報道。”蘇少麟放下茶杯冷冷的說道,沒有理會驚愕的蘇秀敏起身便走。
“大哥!可是……”蘇秀敏看著那個挺拔的背影急急喊了聲,是在沒有勇氣追上前去,就隻聽到那邊回了一聲:“紫嫣現在還是昏迷不醒。”後便軟了腿一下子就坐在身邊的椅子上,餘光剛好看見那個受到撫/摸的茶杯“哐啷”幾聲碎成大小形狀一模一樣的一堆三角形,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幾乎就要破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