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威得知這個消息是在三天後,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年輕美麗的女孩就這樣沒了。傷心著,恍惚著,腦袋懵了一整天,他隻記得,那天是三月二十三日,是他有生以來最陰暗的日子。天很黑,風很冷,從上京到廣州的火車幾乎要被迫停滯了,幸好沒有,在趕路一途慘不忍睹的四天五夜後,他從廣州一路往西找,來到經濟發展迅速的赫赫有名的q市,當他得知q市南區聲名遠播的蘇氏家族林林總總的事跡時,他知道自己沒有走錯,可恨的是在當地居然一點兒音訊都沒有!他登門拜訪,被攔住了,眾人都說他無理取鬧。
“小姐明明還在上京讀書的啊?怎麼會死呢?要死……也得半年後才會出事啊……”這是他們家幾位忙裏偷閑的女傭說的,他怒了,暗中劫了那個說得最大聲的老媽媽,最後才知道,蘇鶯要嫁人了,嫁給了q北區有名的豪門陸家,至於原因居然是隻有陸家才能給她生命!
“為什麼?”他衣衫襤褸滿臉胡須,拿著老何家馳騁江湖的大馬金刀橫在蘇老爺子的眼前,“我不相信,我一定今天要見到她不可!”
對峙了許久,蘇老爺子竟然金剛怒目橫眉冷對著,不言不語不做任何解釋。
“你走……”蘇家大宅的大門緩緩打開,那個憔悴的女孩披著一件淺綠色的繡袍弱弱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蒼白無色的臉頰變得無比消瘦更顯得清亮的鳳眼越加突出,蠕動的嘴唇有些幹燥發白,小下巴尖尖的,及腰的長發有些枯槁,一抹長至小腿的洋裙下就著一雙淺藍色棉拖鞋,光潔的小腿迎風顫顫,整個盈弱的身體靠著攙扶她的麵容悲痛慘兮兮的女傭。
“不!蘇鶯,不要……”何威扔下大馬金刀就要向前方撲去,兩邊一下子湧上來許多的護衛將他死死拉著再也不能動彈半分。“放開我!放開我!蘇鶯……”
“你走吧!爺爺,您打發他走,我答應你。”女孩輕輕的聲音夾在冷風呼呼中格外的清晰,她說完之後就讓人扶了進去,誰都看得見那轉動而飛灑的晶瑩淚珠,見者無不心疼不已。
“不要!不!”那聲聞之色變的仰天怒吼,幾乎用盡了何威全部的力氣,他的心跳漸漸平緩,呼吸微弱,視線模糊,再也看不見女孩的身影……
何琨的腦袋疼痛欲裂,意識裏出現了一幕幕陌生的片段,殘缺不全的記憶相互衝撞,身體裏的嗜血分子蠢蠢欲動,一身蠻勁兒無處迸發,四肢開始不受控製地隨意揮灑破壞,鬧得書房外麵都能清晰的聽到裏麵“砰砰啪啪”的聲響。
“不好!”何老爺子大喊一聲扔下窺視鏡,身影一閃而過來到後院牆邊,還沒來得及打開暗閣偏門就聽見眼前“轟”的一聲破開了一個大洞,青磚四處紛飛,他腳下生風左右閃躲過去,當頭迎上來一掌氣勢恢宏的掌風,一個灰溜溜的側影一閃而逝,何老爺子也不慌不忙的附身上前,兩人上下左右的較量開來,雙方都不留餘力,身影快如閃電。
灰塵到處飛揚,看不清楚兩人的動作,拳腳相撞的聲音忽這忽那,半響之後才安靜下來。
何老爺子好不容易壓製住了雙目赤紅的發狂之人,四肢死死的扣住他,慢慢騰出手艱難地撥通了一個號碼,“天殘蠱毒蘇醒了,鑽進了臭小子的身體裏……”
又過了半個小時,一輛淺墨色的無牌越野車飛奔而來,下來兩個白衣背心肌肉男將打包的人球搬出何家老宅,呼呼駛向寬大的馬路離開了這個寧靜的小村子。
陸湄等人跟著上完藥的花包子走進二六零零八號特級加護病房的時候,就見到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麵。
黑色的沙發裏陷著一團粉色的身影,烏發及肩的瓜子臉少女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燦若星辰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縫卻還能看出那汪漆黑的水潭,瑩白的瓊鼻一皺一皺的,粉嘟嘟的櫻唇包著滿嘴的冰淇淋,一雙小巧白皙的藕臂掛著身旁的白色臂彎,哼哼唧唧的拉著它不允許逃開,而手臂的主人則從沙發後麵探出半個身子,一隻手被逮住了也不妨礙另一隻高高揚起的白色小碗,金架無鏡框眼鏡後麵的鳳眼笑眯著,挺直的鼻子裏哼著有磁性的輕音,淺薄的雙唇微微翹起,風華絕代的笑顏幾乎讓後生晚輩們沉迷得不可自拔。
“蘇紫姐姐,麟叔叔。”還是花包子率先反應過來了。
笑鬧的父女兩個好像沒有感覺般依舊自顧玩鬧著,直到後麵的陸家兄妹完全進了門才停下來,這時候蘇紫已經將父親手中的美食橫掃一空了,蘇少麟沒有理會幾個晚輩,脫離魔爪後徑自將小碗放在後麵的小吧台下“嘩啦啦”的清洗著,視線一直在尾隨著他的斜搭在沙發靠背上的白皙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