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特爾跑出了走道追上她。凱倫在午後的陽光下快步走著,長發和衣服隨著步伐此起彼伏向後飄溢。當她走到一棵樹前,停下等著。一天之內,她第二次擦去手上的血跡。
當他伸手觸及她的肩膀時,她轉過身,麵無表情。
“凱倫。對不起……”
她打斷了他:“不用道歉。你哥哥的所作所為不是針對我,而是你。”
“我?你是什麼意思?”
“你哥哥妒忌你。”她的麵容柔和了:“他並不愚蠢,塔特爾。他知道我是和你一起的,他忌妒了。”
塔特爾托著她的手臂,開始沿著大路走著,離開了米切爾的別墅。他對米切爾所做的感到狂怒無比,同時他又對自己的怒火感到羞愧。他覺得似乎讓父親感到失望了。
“那不是借口。他是首相。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任何人。對不起,我沒有阻止他。”
“我並不希望你介入。這件事應該由我來做。他所想要的就是你所有的一切。如果你阻止他,那麼得到我將成為他要勝利的一個競賽。現在,他不會對我有什麼興趣。此外,他對你所做的,關於你的母親,比這更糟。你願意讓我來替你處理這件事嗎?”
塔特爾低頭看著道路。他掐死了怒火:“不。應該由我來做。”
沿著道路,兩旁的房子逐漸變小了,房子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了,但是房子都很幹淨也很好。一些屋主趁著天氣晴朗,做著一些過冬前的維護。空氣是清新幹冷的,塔特爾知道今天晚上會是比較寒冷,正好是用白樺樹來烤火的天氣,芬芳的但不是太熱。有著白色圍牆的院子被村舍前的大花園所代替。塔特爾扯下了掛在路邊一片橡樹葉子。
“你看起來對人性了解的很透徹。你很有理解力,我是說理解人們做事的動機。”
她聳聳肩:“我想是的。”
他撕扯著樹葉:“這是他們追捕你的原因嗎?”
“他們追捕我是因為他們害怕真理。我信任你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你不害怕。”
對她的讚揚,他笑了。他喜歡她的回答,盡管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你不會踢我,對嗎?”
她也笑了:“很接近了。”她想了一會兒,笑容消失了,繼續說到:“對不起。塔特爾,但目前你必須相信我。我告訴你的越多,就越危險,對我們兩人都是。還是朋友?”
“還是朋友。”他把手中的葉子仍掉了:“但是有一天,你會告訴我所有的一切?”
她點點頭:“如果我做得到話,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告訴你一切。”
“好的,”他高興的說:“畢竟,我是‘真理的探索者’。”
凱倫痙攣的站住了,抓住他的襯衫袖子,拉轉他的身體,使他麵對她瞪大的雙眼。
“為什麼你那麼說?”她要求道。
“什麼?你是說‘真理的探索者’?那是佐德對我的稱呼,從我小時候他就這樣稱呼我了。他說我一直都頑固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因此他叫我‘真理的探索者’。”他奇怪為什麼她會那麼興奮。他的眼睛狹窄了:“為什麼?”
她重新開始走了:“沒什麼。”
不知何故,他看起來在討論一個敏感問題。他需要知道答案,這個念頭在他心裏盤旋打轉。他們追捕她是因為他們害怕真理,他想,她變得煩惱當他告訴說他是‘真理的探索者’。
“你至少能告訴我他們是誰?那些追捕你的人。”
她和他肩並肩走著,她還是盯著道路。他不知道她是否會回答他,但最終她還是說了。
“他們是一個非常邪惡的人的追隨者。他的名字叫達肯?拉哈。現在請不要再問我什麼了,我一點不想談他。”
達肯?拉哈。現在,他知道了名字。
午後的太陽落到了心之陸森林之後,當他們順著微微起伏山勢走過一片硬木森林,空氣變得涼快起來。他們沒有說話。他也不在乎繼續談論,因為他的手很疼痛而且他覺得有點頭暈。洗一個澡,一張溫暖的大床是他所需要的。最好把床給她,他想,他可以睡在他最喜歡的搖椅上,那張會發出吱吱聲的椅子。那也不錯,已經是很長的一天了而且他覺得疼痛。
在一棵樺樹邊上,他帶領她走上了一條小路,通往他的家。他看著她走在前麵的狹窄小徑上,不斷把粘到臉上和身上的蜘蛛網抹掉。
塔特爾非常渴望回家。除了刀和其它忘了帶的東西之外,還有一樣東西他應該帶著,一樣父親給他的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父親要他成為一個秘密的守護者,一本秘法書的守護者,並給他一樣東西永久保存著,因此秘法書的真正主人會知道它不是被偷走的,而是為了保護它而帶走的。那是一顆三角形的牙齒,三指寬。塔特爾把它串在一根皮帶上,以便能掛在脖子上,但就像他的刀和背包一樣,他愚蠢的把它忘在了家裏。他急切的想把它戴在脖子上,沒有它,他就不能證明父親不是一個賊。
山勢變高了,過了一片寬闊的石灘,楓樹、橡樹和樺樹被魚鱗鬆所代替了。森林的地毯再也不是綠色了,而是一片棕色粗糙的鬆針。他們走著,他心裏有一種不安在搔癢。他輕輕的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凱倫的衣袖,拉她轉身。
“讓我先走。”他輕輕的說。她看著他,讓他走在前麵,沒有提問。在這半小時裏,他慢下步伐,觀察著地麵,研究著靠近小徑的每一根樹枝。塔特爾在他屋子最後一道山梁停下了,兩人蹲在一叢蕨類植物後麵。
“有什麼問題?”她問道。
他搖搖頭。“也許沒事,”他低聲說:“但今天下午有人來過這裏。”他撿起一顆被踩扁的鬆果,短暫的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扔到了一邊。
“你怎麼知道?”
“蜘蛛網。”他看著山上。“路上再也沒有蜘蛛網。有人來過這裏並弄破了它們。蜘蛛們還來不及編織新的,因此我們沒有碰到蜘蛛網。”
“還有別人住在山上嗎?”
“沒有了。可能是一個旅行者剛剛走過。但這條小路沒有多少人會走。”
凱倫皺著眉,困惑的說:“我剛才走在前麵的時候,到處都是蜘蛛網。每走十步,我都得從臉上抹掉它們。”
“那正是我所說的,”他低聲道:“剛才那一段路一整天都沒人走過,但過了石灘後,就再也沒有蜘蛛網了。”
“怎麼可能?”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要麼他從石灘那裏的樹林穿出,然後沿著道路往上走。一條非常難走的路線,”-他凝視著她-“要麼他從空中降落。我家就在山上,我們小心一點。”
塔特爾小心翼翼的帶著凱倫往山上走,兩人都查看著四處的樹林。他想要往另外一個方向跑,遠離這個地方,但是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留下父親給他的牙齒而就這樣逃跑。
在山頂上,他們團身躲在一棵大鬆樹後麵,向下望著他的屋子。窗戶被打破了,還有他一直鎖的大門,直直的開著。地上到處都是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