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的二公子向來是聞雞起舞，見星睡覺的，省油得緊，今晚卻遲遲沒有熄燈睡去。
老管家半夜起床方便，揉著惺忪的睡眼邁出房門，愣在當院。
二公子房裏還亮著燈，看天色，三更有餘，小冬竟然還未睡，老管家一手提著褲子一手提著燈籠，頗感欣慰。想是小冬擔心老爺安危，徹夜難眠，老管家提著燈籠走向小冬房間，想勸勸少爺早點歇息。
老管家方走至門口，就聽見屋裏金屬摩擦之聲，心下一驚，舔破窗紙向屋裏看去。
季二少爺正一臉興奮地燈下磨刀，雙目爍爍放光，那神色，與老爺見到足稱黃金之神色無二。老管家腳下一滑，險些摔倒，顫巍巍提了褲腰，轉身奔茅房去了。
季二少爺一夜磨刀到天亮。
* * *
這一夜，全村夜未眠。
村長大嘎在床上翻來覆去，村長夫人阿翠歎了口氣，“你倒是想個法子啊，老翻身有個屁用。”
大嘎壓低了聲音“女流之輩，你懂個啥？”
阿翠撇撇嘴“這句女流之輩還是跟季四爺學的吧？”
“唉，要是小秋在家，也倒罷了，怎麼偏偏是個不省心的小冬。”
阿翠一翻身坐起來，下了大嘎一跳“你要幹啥？”
“要不，讓小冬跑吧？找他哥哥去？”
大嘎眼珠子轉了轉“說得容易，那小爺的牛脾氣，遇見這麼個厲害角色，恨不能撲過去和人家打，那還能跑？”
“我們跟他講講這個道理，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夠嗆~！”
“你別管，我去說，我快嘴阿翠還怕了他不成？”
“你就逞能吧，那小祖宗肯定又說，‘大丈夫行的端正，焉能做鼠輩狀逃竄？如此一來，你叫我季家顏麵何存？’他就這一句背得溜。”
”你等著瞧吧，包在我身上，睡吧。”
大嘎在黑暗中歎了口氣，閉上眼睛。
* * *
翌日清晨，村口。
“大丈夫行的端正，焉能做鼠輩狀逃竄？如此一來，你叫我季家顏麵何存？”
“......”阿翠口吐白沫被大嘎抱回家了。
季曉冬手握一把雪亮鋼刀站在村口，身旁坐著老管家季壽伯。
“壽伯伯。”
“是，少爺。”
“您就打算一直坐這兒？”
“是，少爺。”
“你坐歸坐，能不能不要鋪了塊花布帶著三層食盒還要帶著景德鎮的茶具啊？”
“少爺不喜歡？”
“......也不是，給我一塊綠豆糕。”
“是，少爺，還有龍井茶，小心燙。”
“謝謝壽伯伯。”
......
雖然離約定之期尚遠，村民還是早早地拿了家夥來保護季小少爺。
由安頓好阿翠再次歸隊的大嘎帶頭，雄赳赳殺到村口，列隊排開，然後大家的目光和嗅覺都被吸引到村口的樹下......
“壽，壽管家，您，您二位，這是......？”
“啊，天氣真好呢，諸位要不要也來杯茶吃塊點心啊？”
“.......”村民們咧開嘴笑，心裏卻在流淚：我們昨夜集體擔心而失眠，今天丟了農活孩子不管，大早上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