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年前農曆七月十五,我媽把我生在墳地,等她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不行了。
後來我爸不知道什麼原因和爺爺吵了一架後離家出走,隻留下我和爺爺在石房子這個小山村繼續生活。
我小時候身體弱,總會莫名其妙的生病,路過的陰陽先生說我出生的時候陰氣入魂,絕不會活過七歲,就算死後也會被那些心術不正的術士養成小鬼害人,氣得爺爺抄起扁擔把他給趕出家。
爺爺在我五歲那年出了趟遠門,回來的時候帶著藥,是包白色粉末,讓我每隔半個月衝水喝一次,說等喝到了二十歲就不用喝了。
自此過後,我的身體逐漸好轉,連得感冒的次數都很少,我也問過爺爺那包藥是什麼,可每次問他,爺爺就會用他的旱煙袋敲我腦門兒一下。
小時候除了給家裏幫忙農活兒外,和小夥伴最大的樂趣是在村裏瞎禍禍,誰家的莊稼少了點兒,果樹上的果子被摘了不少,保準是我們幹的。
我和劉二水躺在村口的大石頭上,啃著從王嬸地裏偷來的地瓜曬太陽,他突然撐起身子對我說:“卯子,前天我看到山坳裏有窩山雞挺肥的,咱去打打牙祭?”
石房子以前是片荒山,我們這裏的人都是後麵遷過來的,剛來的時候在村後麵的山坳裏有很多沒主的亂墳,二水說的那窩山雞就在亂墳堆裏麵。
聽他那樣說,我立馬來了精神,站起來把手裏的地瓜扔到一邊,道:“天天吃這玩意兒都淡出個鳥來了,你說什麼啥時候幹!”
“就今晚!”
大山的夜晚有些冷,涼颼颼的,出門的時候還專門多穿了件衣服。
二水走在前麵,一隻手拿著他家的鶯歌牌手電筒,另一隻手拿著木棍一邊走一邊在經過的草叢裏打幾下,是要驚走草叢裏的蛇。
我手裏提著個大麻袋,在手電筒的照射下,遠遠的看到山坳裏的亂墳,莫名其妙的有些慎得慌。
“二水我看現在不晚了,要不明天再來下套?”
二水停下身子,用手電筒照我的臉,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把手電筒撥開。
“別拿電筒照我,刺眼!”
二水嘿嘿笑道:“卯子,咱都到這兒了,你現在說明天來……不會是怕了吧,隻要你說害怕,馬上回去。”
“怕個卵,你說誰怕了!”
我和二水從小穿一個褲子長大,在誰麵前丟麵也不能在他麵前丟麵,我把手電筒和木棍搶過來,又把麻袋強行遞在他手裏在前麵帶路。
一進山坳裏,就感覺明顯要冷許多,我緊了緊衣服,沒走幾步就看到墳上麵二水說的那窩山雞。
山雞有五隻,身上的羽毛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
捉山雞的法子很簡單,隻要把手電筒衝它們眼睛一照,山雞就跟傻子一樣杵在那裏等著被抓。
我躲在墳堆後麵,壓低聲音衝二水喊:“趕緊的,動作麻利點兒!”
二水躡手躡腳從側麵繞過去,提著麻袋就往山雞上撲,一麻袋下去就套進兩隻,剩下的幾隻被驚動,“咕咕”叫著跑沒影兒了。
山雞撲騰得厲害,二水在麻袋上打了個結背在肩上,臉上堆著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