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拿著名片看了一會,嘬了嘬牙花子,道:“你確定你上這個地方啊?”
左羽覺得挺新鮮的:“啊,很遠麼?”
司機道:“遠倒不遠,路再遠,也沒輪子遠。走著您了,這名片您可收好了。”
自從車子一發動,司機就開始碎碎的念叨著,其實他的表達能力不大好,有時甚至前言不搭後語。整天呆在一個封閉的小空間裏,容易養成這種職業習慣。很多出租車司機一踩油門,嘴巴也變得健談起來,但手一離開方向盤,馬上就成了沉默的人。左羽“嗯”“啊”的應著。
左羽也沒料到侯景春的診所還挺遠的,從西營門出發,車子開了近一個小時了,路上拐了幾個彎,一邊在心裏計算路程,免得誤了晚上的聚餐。
車子熄了火,司機道:“再往前就開不動了。順著這個口……看見沒有,就這賣蜂蜜保健品旁邊,好多人進出那個口,您一直往裏去,不用打聽就知道了。”
左羽下車交錢,司機還跟左羽招了招手,徑自開走了。
這附近是一大片老樓,隻有四、五層高,司機說的那條道是幾座樓的空當,倒是不窄,能容三四個人並肩而過,但進進出出很多人。
左羽順著人流往前走了百十來步,算是到了頭。眼前是四麵舊樓圍成一塊空地,大小跟一個足球場仿佛,左中右排了三排長桌子,桌子旁邊有牌子,寫著“兒科”、“皮膚”、“脾胃”等字,最正中有一個大牌子,寫了“義診”二字。
全場少說有三、四百人,但是挺安靜,沒一個大聲說話的,這可不符合國人的作風。
剛才還在左羽身邊的人們也忽然安靜了下來,小聲交談著。
左羽一看,人家這是有正事啊,有心要走,這一趟道路又不近,來都來了,還是先找個人問問,哪怕跟主人打個招呼也是好的。
想著就走到一條隊列最前麵,隻見這一排坐了十幾個大夫,全是老頭,歲數平均在五、六十歲,穿什麼的都有,有的正給人號脈,有的正開方子。身後還站著不少人,統一穿白大褂,有男有女,歲數都不大,有的聽著、看著,有的還拿本兒記著。
左羽四下看看,沒見侯景春的影子,也沒見江離,正要開口問。忽然有人一拍他的肩膀,左羽一回頭,見身後站著倆人,一個插著口袋,一個嘴裏叼著煙卷兒,可沒點著。
左羽看這兩人歪戴帽斜瞪眼,不像看病的,伸手將肩膀上的手撣掉,笑道:“有事麼?”
這插口袋的拿下巴磕點著左羽道:“加塞兒嗬,後麵排隊去!我……”
一句話沒說完,叼煙的忽然一捅插口袋的,朝邊上一努嘴,插口袋的扭頭一看,聳了聳肩,不再管左羽,遠遠的避開了。
這時候小章從那邊溜達到了近前,左羽才笑道:“是貓就避鼠啊。”
小章把警帽摘下來,胡嚕了一下頭發,道:“這不有任務麼,咱邊兒上說話。”
兩人靠邊站了,左羽一指剛才那幾個道:“那些是什麼人,怎麼想黑社會的?”
小章道:“噓,可不能瞎說,那不叫黑社會,那叫有黑社會性質,不過是幾個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