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就又累又餓,如果不是回來找乞丐的信念支撐著,半路或許就被折磨得倒下,回來擠進人群見乞丐死了,忽然就有種生無可戀的感受,一屁股坐在乞丐的屍首邊上,忍不住就想放聲大哭。
悲意剛起,我懷裏忽然飄出一個聲音:“他的靈魂是被人勾走的,度一口陽氣給他,他就能回來。”
這時我也不去想聲音是哪來的了,更顧不得乞丐一身惡臭,將他的屍首往地上扳倒,毫不猶豫就嘟嘴往他嘴上湊去,用力地吹了一大口氣。
說來也怪,在我扳動他的時候,明明感覺他整個人都僵硬了,但那口氣吹進他嘴裏後,他竟忽然就睜開了眼睛,驚得我觸電似地放開他的嘴。
此時我算明白了,在河濱路時我為何會把王安麗給嚇得尖叫,這死人複活雖是好事,但也太嚇人了!
乞丐這突然的反應雖沒把我嚇得叫喚,但一屁股狼狽地坐倒在地。
周圍的人也很意外,不約而同地發出驚歎聲,不過他們隨後就被乞丐給逗笑了,那家夥醒過來見到我時,居然不待我出聲就先行大叫:“你狗日的占我便宜!”
我心裏非常窩火,但實在沒精力跟他爭辯,站起身後隻淡淡地回應:“去不去紫竹觀了?”
乞丐也站了起來,一邊拍著腦袋一邊笑道:“唉喲,我忘了自己是在這等你一起去找那老頭的。”
我以為他要向我道歉或者道謝,哪知這家夥根本沒那意思,笑過後居然沒忘了他的老本行,順手就抓住邊上的一個西裝男,嘴裏大叫道:“小哥行行好,給兩塊錢買點吃的吧!”
那西裝男還真掏錢了,給了張十塊的塞給乞丐後,滿是厭惡地將他的手甩開,看他那神情絕不是可憐乞丐,隻是想擺脫他那隻髒手而已。
討到錢的乞丐沒就此罷休,反而更加興奮,隨手又抓住一個穿著風衣的時髦女子要錢,最讓我無語的是,這家夥沒忘了回頭叫我:“那個小哥哥,你身上的死人錢花不得,還不趕快學著點,向各位好心人討點錢花。”
他的話說得很在理,何況現在我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先別說車費,得快弄點吃的東西才行。可是要我向別人行乞,怎麼我都放不下那麵子。
還好現在好心人多,不等我開口,就有一個中年男人主動遞了五十塊給我,怕我不接,他還謙和地笑道:“這位小哥,剛才你可是救了一條人命呐,沒錢了吧?這點心意算是我替那小乞丐感謝你的。”
我見他長得慈眉善目,微一猶豫便接過錢說了聲謝謝。
大家見乞丐生龍活虎的沒事了,又見他一個一個地逮著別人討錢,便都一哄而散,先前報警的人還不忘又打電話,告知人家說不用來了……
乞丐見再也抓不到人要錢,笑嘻嘻地轉回我身邊,看見我手上的五十元錢,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討的?”
見我點頭,這家夥一臉羨慕地說道:“我抓了六個人才要到三十五塊,你一聲沒出就要到五十,看來很有潛質嘛,要不幹脆做我的小弟,我們一起成立個丐幫算了。”
我沒心思跟他開玩笑,沒好氣地問道:“中午叫你傳話的人說過,你也是快死的人,現在你還去不去找他了?”
這家夥是個逗逼,聽了後拔腿就走,拍著自己腦袋回道:“差點把這事忘了,不去找他的話,我何必做叫花子?”
他也餓了,等我趕上去的時候,他拿著錢在街邊買了幾個包子,隨手抓了一個遞向我,嘴裏嘟嚷道:“我請你吃東西,一會去青蟲山的時候路費你出。”
我沒接他的包子,不是我舍不得出路費,而是那包子被他的髒手捏過後,上麵幾大個黑色指印,誰能吃得下去?於是也自顧上前,用剛剛好心人施舍的五十塊錢買了幾個包子,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又在手機上叫了輛快車。
也真是巧, 我在滴滴上叫快車,叫來的居然就是我的發小李大貴。
見打車的人是我,李大貴也愣了,忙問我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