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小區門口的時候,我就知道擔心是多餘的,那個乞丐居然又在那,不停地抓著別人討錢。
但見到我時,他卻如同見到瘟疫般地轉身就跑。
乞丐的出現,對我來說就如黑暗中的明燈,又怎麼可能讓他跑掉?
從小到大,我最滿意的就是這雙腿,說起跟人賽跑,印象中我就沒輸過誰。可我一抬腿就發覺不對,現在我的身體是李大貴的,知覺什麼的還好,這一跑起來,剛起步我就吃不消了,兩腿和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胸口也悶得慌。
氣喘籲籲地追到路口拐角時,乞丐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我急得扯著嗓子大叫:“劉乞丐、劉花子,你給我站住,回來……”
那天在車上的時候,我聽慧德稱呼乞丐為劉施主,但一直沒機會問他叫什麼名字,這稱呼就有點不那麼禮貌。
沒想到我叫聲未絕,乞丐從另一個拐角鑽出來了,站在那大聲回應:“你叫老子什麼?我告訴你,我當叫花子隻是暫時的,老子不是乞丐。”
“你跑什麼,快回來,我有話問你!”我知道他當乞丐事出有因,想向他道歉,但更急於向他問話。
乞丐回來了,一臉防範隨時要跑的樣子,看著我唯唯諾諾地問:“李大貴,你不砍我了?”
我見他也把我當成李大貴,聽他的問話似乎見我就跑也有原因,便壓著聲音回道:“我是周宗昊,那天一起上青蟲山找青葉……找老頭的那個。”
我聲音雖低,他卻聽清楚了,把問話的聲音也壓低了些又問:“那你說,那天在紫竹觀我吃的是什麼,是雞、牛肉還是豬腿?”
他不提還好,想起我們在青蟲後山吐出來的東西,我還沒回答就忍不住打了個幹嘔,差點所剛吃的早飯也給吐了出來。
“行了,你沒上山,量你也猜不出來。”乞丐見狀後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臉上的警備之意消失,隨即走上前來又強調:“你不準砍我!”
他臉上神情不經意的變化,我忽然領悟過來,他其實已經認出我不是李大貴了,所以待他走近後,便輕聲問他:“李大貴要砍你?那你走哪去行乞不好,偏偏跑來這裏找虐?”
乞丐有些憤怒地回道:“那還不是為了等你,他奶奶的,老頭說如果不把你等到的話,我就算拜他為師兄也同樣活不成。”
我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拉著乞丐一起上車,而且在車上沒敢多講半句,一直到市裏相對幽靜的半島公園,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才急切地問他:“青葉那家夥呢?為什麼我會變成李大貴了?”
“變成李大貴不好嗎?”乞丐不回答我的問題,倒跟我沒個正經:“他那碼子可漂亮了,你怕是都不想變回來吧!給我說說,跟她黑休時爽不爽?”
我差點就給了他一個飛腿,大聲叫罵:“放你娘的屁,我附在他身上也就今早的事,那天從山上下來我就沒知覺了,一直到今天醒來。”
乞丐卻猥瑣到底,沒臉沒皮地接著問:“那今早醒來沒‘晨練’一下?我都看見了,李大貴的碼子天天中午都和你在小區散步,你倆可親密了,一看就是幹柴烈火的那種。”
我終究沒忍住,抬腿對著他的屁股上就是一腳,嘴裏罵道:“我沒你那麼無恥,而且我告訴你,就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親熱的也是我同學他們小兩口,跟我沒什麼關係。”
“這麼說,那妞知道你是周宗昊而不是李大貴了?”乞丐笑了一聲後,有點緊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