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變事後,李姝菀待在家中安安靜靜地養傷。
她傷重之餘又淋了涼雨,裹了幾個時辰的濕衣裳,回來後便發了高熱,頭腦昏沉地燒了數日,今早才退熱。
李奉淵憂心不已,隻要無公務便守在她的床榻邊,宮中如有要事需他出麵,也是盡量去去就回。
朝中局勢尚不穩,做武官的在這時候和農忙時犁田的牛也沒什麼兩樣,便是帶傷也得趕去辦差。
他身上同樣傷勢未愈,李姝菀又怎麼忍心看他守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
然而無論她怎麼勸他去休息,李奉淵都不肯離開,隻道一句“自己沒事”。
他說沒事,是當真身體無礙。
李奉淵精猛如虎,身體強健遠超常人,宮亂中那一刀砍下來時又有盔甲護著,傷口看著嚇人,但隻傷了皮肉,未傷及要害。
加之他多年征戰,對這等小傷習以為常,每日瞧著和沒事人一樣。
他倔起來李姝菀也勸不動,便隻好由著他。
這日入夜,李姝菀半褪裏衣,趴在床上,露出小半薄背,李奉淵拿著傷藥和紗布,坐在榻邊給她換藥。
他小心翼翼拆去李姝菀背上洇出血色的紗布,看見她背上生膿的傷口後,不自覺皺緊了眉。
她發熱臥榻數日,每日勤換兩次藥,都是李奉淵親自換的。
今早他便見她傷口有些紅腫,料到或許會生膿,但此刻親眼所見,仍心疼得發緊。
床帳高掛,燈燭明亮,明光照在雪白的背上,襯得那道結了血痂的傷口猙獰得刺眼。
李奉淵將她的長發撥至另一側,看著李姝菀有些緊張的側臉,安撫道:“忍著些,菀菀。”
他要她忍,那必然是要疼上一疼。
李姝菀聞言,默默抓著軟枕,將臉埋入了枕麵。
她從未受過這樣重的傷,年少時在江南的日子過得雖貧苦,老郎中和婆婆疼愛她如親女,不曾叫她經受此等皮肉之痛。
李奉淵專注地盯著傷口,用一把柳葉薄的窄刃利落地挑開了血痂。
血痂連接著新長出的皮肉,即便李奉淵盡量放柔了力道,然李姝菀仍疼得厲害。
她沒叫出聲,身體卻緊繃如石。
李奉淵看了眼她扣著枕頭緊得發白的手指,眉頭一時皺得更緊。可心疼歸心疼,他手上的動作卻不曾留情。
膿水不擠出除淨,和血肉長在一起,日後她隻會更遭罪。
李奉淵看出她疼,和她說起話來,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他一邊動作一邊低聲道:“薑聞廷昨日親自登門,送來好些珍貴藥材,向你賠罪。你當時睡著,我替你見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