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虎躍盤蛇臥,北漠鼠偷撈油子。
這是一段流傳於大西北的神秘諺語,也是我陳家三代撈油子的寫照。
我叫陳九生,生活於西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在我之前,我娘生了八個兒子,可惜在那食不果腹,生食人子的年頭,都被蠻賊給吃了。
所以村裏人都說是我們陳家三代造的孽,一輩子和油結下了因果。
打從我祖父開始,幹的就是偷油鹽的買賣,橫走西北,落得個陳三偷的名號,到了我這,自然就幹起了撈油的營生,當然,可不是啥正經的油鹽,而是屍油。
三十年代,因天災人禍,各地流民不興,屍橫遍野,而西北的撈油子們自然是見縫就鑽。
我記得三零年的一天,我爹匆匆忙忙和村裏一幫子人準備去挖油,因為村子貧困,所以有小半的青年都幹這行,以我爹為首。
臨走的時候,我爹說這一趟活幹完後,就帶著我娘倆去省城。
因為幹這行,我們一家子沒少受歧視,因此我和我娘高興了好幾天,還以為我爹幹的是一筆大活。
可惜好事沒來,三天後,與我爹同去的洪老大火急火燎的從外頭跑來,一進家門,扯著嗓子喊道:“小九,不好了,你爹出事了。”
我在屋子裏頭一聽,急忙跑出來:“洪老大,咋了?”
洪老大嘴唇幹裂,皮膚黝黑,衣服破爛的不成樣,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帶著哭腔。
“你爹挖到陰油,死了!”
我腦子當時一懵,感覺天塌了,我娘端著菜籃子在裏屋聽到後,頓時暈倒在地上。
撈油子有三大禁忌,陰油不碰、冥油退避、官油不沾,多少年來,沒有人敢沾染,唯恐災禍纏身,幹這一行不僅要學風水堪輿之術,還要會點保命的本事,我爹雖說不是大家之士,但也比半吊子的鄉野道士強。
“洪老大,你說笑的吧?”我兩腳顫栗。
“小九,是真的,和你爹一道去的都死了,連屍骨都不剩。”洪老大哭的更厲害,沒抽抽兩下也暈了。
後來據洪老大所說,他們一行人去了村子西邊的黑風嶺,那地方據說埋葬了一個幾十年前剛下葬的晚清大官,據說官至提督,是個正經的官家人。
按照撈油子這一行,這官家人的屍油可是個寶,能做人油蠟燭,用可餘三月,在這年頭能值當不少錢。
但我整不明白我爹為啥會挖出了陰油呢,洪老大說那天一行人到達黑風嶺的時候,已經是夜半三更,山頭上有一個大宅子,挺大的,足足有十幾間房,不過無人居住。
我爹到那後,就吩咐所有人行動,大夥手拿著黑竹刀,一種探秘撈油的工具,然後向著大宅子裏摸索。
不過老宅很陰森,據說打著馬燈都看不清幾米遠,陰風陣陣,但是大夥也是見過世麵的人,自然也沒啥害怕的。
那會子,洪老大和我爹正在另外一邊宅子裏摸索,說來也挺奇怪的,這百來間宅子裏頭都有一副棺材,不過都是空的。
大夥找了一圈後也沒發現啥稀奇古怪的玩意,正準備離去,就在這時,大宅深處,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隨後有兩個人跑了出來。
他們身上都沾染了黃色的油漬,皮膚被腐蝕的麵目猙獰,血肉在微微燃燒。
洪老大和我爹當時見狀後,大叫不好,讓所有人都逃離,但是顯然晚了,大宅子四周,黃色的詭異油漬突然噴了出來,一瞬間洶湧而來。
我爹當時急了,急忙衝上去救人,但最終也被腐蝕,洪老大身子活絡,一溜煙的衝了出來,頭也不回的跑到了村子裏頭。
聽完這些解釋後,我整個人都懵了,在我印象中,我爹絕對是個扛把子的存在,隻要出手,就絕不會失手才對。
撈油子這一行畢竟是和死人打交道,雖說幹的不是明麵上的事,但好歹也能分辨出危險來才對。
我顫抖著聲音:“這一趟活難道就沒提前踩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