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去,我就看到裏頭有個老頭,須發皆白,身穿破舊長跑,紮著清朝的辮子,皺紋堆積的麵龐上,露出一雙渾濁的雙眼。
此人就是驛站的主人西老伯,一見到他,我慌張道:“西老伯,我爹呢?”
西老伯搖頭歎氣:“恐怕撐不過今晚了,你爹其實早已經元氣大傷,一直靠著屍油活下來。”
其實屍油不僅有做邪之用,也有藥蠱的效用,我急忙朝著裏屋子跑。
推開一扇門,隻見裏頭,一張木床上,我爹正躺在上邊,他臉色發青,渾身冒著油膩膩的水,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
屍油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層蠟,看起來就像一個人皮一樣,他的呼吸很弱,心髒起伏跳動。
我急忙上前,跪在地上:“老爹,你怎麼了?”
我爹艱難的扭頭,看著我說:“九生,其實爹在黑風嶺的時候就已經受傷了,這一段時間一直靠你祖父教的藥油撐著。”
看著他那受苦的樣,我鼻頭一酸,老爹是西北撈油人的扛把子,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模樣,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老爹,你不能走,不然我如何對付洪老大?”我哭泣道。
“九生,你要記住,咱陳家三代從來沒靠過任何人,洪老大再強,終究也是無用。”聽這意思,似乎老爹早已經有所預謀,我愣了下,忙問道:“您老說啥,難道?”
老爹神秘一笑,臉色又蒼白了一點:“今晚上,我讓西老伯做法,引洪老大前來,到時候一並解決了。”
說完,老爹閉上眼不肯多說了,我也不好追問,於是走了出來,看到西老伯正坐在門檻上抽著煙。
老家夥煙癮倒是很重,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這也難怪他,驛站多少年沒有人來了。
我走上前去,坐在他的身邊,盯著西老伯說:“我爹對您老說過些什麼嗎?”
西老伯敲了敲煙杆子,吐了口煙說:“說了些,就是幫忙解決個蟑螂罷了。”
看他說話那輕鬆的樣,我一下子有點狐疑,這西老伯難道還有什麼手段不成,不過也沒聽我爹提起過啊。
隨後,西老伯猛然從我懷中拿走了我祖父的靈位,若有其事的看了會,然後扭頭朝著裏頭走去,我急忙想要攔住,但是隨後一想,或許真如我爹說的那樣,這老頭子要做什麼法事吧。
一旁,我娘一直都心事重重,她一向不理會這些行當,老實本分,但如今卻要跟著我們受苦,這讓我有些愧疚,心想等這事一了後,就帶著老娘去個清淨的地方生活。
當天晚上,西老伯在驛站跟前的空地上擺放了一個案桌,上有三清鈴,一張黃皮,一個孔明燈,另外還有一隻活著的公雞。
準備完這些後,西老伯回頭對我說:“九生,待會你穿那黃皮,再弄些紅花油。”
我一聽,有些驚恐,那黃皮倒是沒啥,但是紅花油那可是我們撈油人最不想碰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