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來自天寰的邀請(1 / 3)

明顯是屬於單身男人的小公寓內,客廳裏的電話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鍥而不舍、百折千回、持之以恒。

在連續響了三遍之後,臥室的門終於被人推開了。

敞著懷的和式睡衣、赤腳、被睡得毫無造型的頭發——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指節分明的右手漫不經心地拎起了電話機,“喂——”。

聲音是帶了剛剛睡醒的低啞,但是音色上佳,有著那種帶著傲氣的頤指氣使,但是卻因為聲線的完美而並不令人生厭。

當然,如果配合到男人的相貌,隻會讓人覺得這種腔調的說話方式愈發地相得益彰。

“……木少爺,您承諾給‘維今’的日更可是已經缺了三天了,坑底冤魂無數……”

“哢嗒”一聲,電話被幹淨利落地掛斷了。

柏少禦,xing別:男,年齡:23,職業:無——如果寫小說算的話,勉強還可以算一個還算當紅的網絡寫手,筆名:木白——由此可以看出此人十分地懶,連關係到自己作品署名的筆名都是拿姓氏拆分得來的。

電話鈴聲又一次響了起來,已經以一種極其閑適的姿態在沙發上靠坐好了的男人伸手又一次拿起了電話機,態度和善,“伽藍,早上好。”

已經是第四次打來電話的男人終於被這句若無其事早安問好打敗了,“……木白大人……您饒了我吧……您那更新……”

柏少禦皺了皺眉頭,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不耐煩,“……我知道了,會補上去的。”

被稱作“伽藍”的是柏少禦的經紀人編輯,與責任編輯不同的是,這是專屬於作者本人的編輯。上到與出版社、文學網站、網絡責編等商談出版、簽約、收益等事宜,下到讀者群的管理和互動活動,甚至催稿和日常生活的瑣碎,都由這位金牌經紀人一手打理。

“白少,”電話那頭的男人脾氣頗好地忍受著柏少禦已經開始漸露端倪的壞脾氣,“你放在我這裏的存稿三天前就已經發完了,你手頭沒交付給我的存稿還有多少?‘維今’封推那本《黑暗之歌》,還有多少完結?”

“現在就可以完結……”柏少禦從電話機旁放置的煙盒裏抽出一支,咬在唇間,左右環視著找打火機。

“……又來了,你再玩兒爛尾可就真的要被讀者們拋棄了。”伽藍耐心地說服著大少爺放棄這種任xing的念頭,“‘維今’給了你這麼好的推薦位置,總要好好做出完結吧?”

“我這是為了給他們省錢,”煙霧從形狀姣好的唇中嫋嫋升起,“千字120,我都替他們肉疼。”

伽藍頭疼地揉了揉沒有貼住話筒那端的太陽囧,哪兒有嫌自己掙錢多的?!“……大少爺,你那文趕快衝一下完結,反正我看故事也快結束了。”

“你又替我接了什麼客?”柏少禦彈了彈煙灰——灰白色的煙屑落在大理石的煙灰缸裏,被襯得煞是好看,可惜和這位口中蹦出來的“接客”……十分不搭調。

“……”電話那端的經紀人沉默了一會兒,深呼吸調整著情緒,“……不是小說,是天寰的一款網遊,需要一個策劃重做世界觀和任務係統。他們的負責人已經找我談過了,待遇開得很高。我已經把相關資料發到你郵箱裏了,天寰那邊兒可能在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上去找你商談,你……”

“你都拍板了,我還有什麼談的必要嗎?……不過,伽藍,他們要做種馬網遊?”吸了半支的煙被掐滅在煙灰缸裏,柏少禦再接再厲地抽出第二支。

“正經一點兒……是一款西方奇幻網遊,跟你的寫作風格很相似。我考慮了一下,你做起來應該比較順手,而且,前幾天你不是說想要放假嗎?正好……”

“我說的放假,是不-工-作!不是不-寫-文!”柏少禦咬著字表達出自己的愈發蒸騰的不滿,“不接。”

已經習慣了他發泄不滿的伽藍依然語調平和,“來找你洽談的應該是齊總,具體細節由我來和他們商定,你隻要和他隨便談談就好。……白少,請掛電話。”

“哢嗒”一聲,幹淨利落。

第二支煙被抽到一半後,依然被掐滅在煙灰缸裏。

從沙發上起身的男人伸了個懶腰後,指尖掂起電話機旁邊的木糖醇,倒出一顆咬在口中。然後走到浴室裏放滿了一浴缸的熱水後,打著哈欠晃到客廳裏,打電話去叫外賣,接著走到冰箱處取出一盒牛奶。

——這一連串的動作隨意無序,明顯是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毫無關聯xing。

喝了半盒的牛奶被隨意放在冰箱旁邊的置物架上,半分鍾前穿在身上的睡衣脫落在浴室門口,細細碎碎的水響從閉合的木質門內傳來。

半個小時後,下半身胡亂圍住一條浴巾的柏少禦從浴室裏走出來,打開房間門,取過來半個小時之前訂的外賣,不顧送外賣小弟看著他還沾著水珠和僅著浴巾的下半身麵帶詫異,送上一個不露齒的微笑,然後當著人家的麵重重地大力關上門。

“時間正好。”柏少禦自言自語,自動忽視了外賣小弟抱怨在門外等了自己5分鍾的事實。

如果單單憑借這些就說柏少禦此人十分邋遢是非常不對和不負責任的評價,按點按時的家政服務把他這間小公寓收拾得很是整齊幹淨——他隨手放東西的習慣,與其說是毛病,不如說是一種習慣:習慣了被人照顧,且最大限度地給自己舒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