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課(2 / 3)

柏少禦又點了點頭,用力地咽下口中的食物——看吧,就是這個樣子:平靜到自然得仿佛一切都是正常,硬壓著你無條件地適應和接受他們做出的定位。如果自己現在大哭大鬧甚至尋死覓活,說不定還會惹來父母奇怪的注視。

——“那有什麼?至於如此大的反應”之類的詰問。

不止是一次感受到父母的薄情,但是,現在卻是深刻到了接近絕望。

隻有接受,不是嗎?

未必。

直到過了午,帶著一臉倦的柏烽煬才回到了家。

整個大房子裏的燈光隨著傭人的離去一起陷入了沉寂,安靜地在的掩飾下等待著歸的主人。

今晚上的月很好,所以沒有燈光的登場,也不至於妨礙到視野裏所見到的景物。

柏烽煬也沒有開燈,而是順著半開著窗簾的窗外月光的照射,一步步拾階而上,斜長的影子倒影在階梯上,拉長了般的扭曲。

他走到離自己的臥室還隔了一半路程遠的地方,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擰動——門並沒有被反鎖。

是識務的順從,還是不屑的無視?……不過,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他喜歡的個。

推開門,反手虛掩上,走進去——這些動作被他做起來熟練至極,顯然是不止一次地做出過這種“登堂入室”的舉動。

上的人已經入睡,隻是看起儡是不安穩。

柏烽煬在邊坐下,低頭下去細細打量著少年的睡顏。

然後伸出手去,用食指指尖慢慢地撫平即便在睡夢中也依然緊皺著的雙眉。

原本就沒有陷入沉睡中的柏少禦被手指遊離在額上的動作驚醒,仍然帶著睡意的眸子在看到柏烽煬的瞬間,下意識地含含糊糊地喊出了一聲“哥”。

柏烽煬低頭下去,用唇代替手指的動作,撫平他眉間最後一絲細小的折皺,然後放緩了聲音說,“睡覺時怎麼還皺著眉?好好休息。”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等到門再次被合上,柏少禦才從睡夢中拉全了清醒的意識。他呆滯般地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吻過的眉心,半晌後翻過身閉上了眼睛。

心中卻是更加確信了柏烽煬實在是一個變態的看法——有誰被甩了一個耳光後做到如此的和顏悅,跟他好好說話時卻突然發怒的?

不管如何,都要早日離開這裏……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這般自我厭棄了。

人類是一種適應極強的生物,物競天擇和優勝劣汰這兩個被說爛了的詞彙,最大限度地磨礪了人作為潛力的韌。

比如說現在,柏少禦就一臉平靜地麵對著自己的父母和家庭,隻是身上的每一處毛孔都充滿著緊繃的戒備。

推開麵前被吃了一半的早餐,他拉起背包,走出門外。

滿叔已經開了那輛自己慣坐的黑AudiA8在門外等候了。

——他會忍到自己能夠離開這種充滿了獨斷專行特權的家庭之前,前提鶴線是自己不會再次被隨意壓在身下。

如果這條底線被觸及到了,他不介意玩兒一場名為“玉石俱焚”的遊戲。

剛下車走進校門口,右肩上就被搭上了一隻不請自來的手。

柏少禦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隨口說道,“早。”

是隊裏麵和他一直做搭檔的小前鋒,也是常常下課了相邀一起去籃球館的朋友。在剛認識的時候,此人就很自來熟地說,“我喊你‘柏少’好了,去了最後一個‘禦’字兒喊起來順口。”

所以說,有人口裏的“柏少”指的是“柏少爺”,有人口裏的“柏少”說的是“柏少禦”。

“柏少,”男生笑得燦爛無比,“昨天打的真是開心啊!”

柏少禦單手插進兜裏,不置一詞,眼光瞄向的方向也是腳下淡淡的倒影。

“可惜你都高三了,”同伴毫不在意柏少禦的沉默,“昨天隊頭兒還說,要是你高二,球隊他就能放心地交給你了!”

呼出一口氣,柏少禦眯起了眼睛,輕描淡寫地說,“以後我不打球了。”

“啊?!”原本搭在肩上的手抓緊了掌下的肩頭,“開什麼國際玩笑……你球打的那,要是不喜歡的話怎麼可能會費心思練?為什沒打球了啊?”

掃了一眼自己被抓緊的右肩,柏少禦笑了一下,“家裏不準。”

鬆開抓住人肩膀的手,男生抓了抓頭發,“……是為了三個月以後的升學考?學習壓力大?還是……”

“都有。”柏少禦簡單地說。

……三個月,再忍三個月而已……

“柏少,”男生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星期不碰球都會手生,三個月呢?……算了,我媽也是成天念叨著什麼考不上大學要打斷我的腿啥的,你家肯定比我家更恐怖!”

唇上的笑容絲毫未散,柏少禦偏了偏頭,岔開話題說,“走吧,該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