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過去了,桌上的銅鍋裏沸騰著藥水,氣泡翻湧。
有奇異的香味湧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查爾斯把魔法石的光調暗,用濕潤的白布擦幹淨手之後,揉了揉眼睛。
桌上的羊皮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還有代表淘汰掉的紅叉。最後用藍色墨水圈出來的藥材在羊皮紙的最頂上。
“水燈籠”和“紅血草”。
這兩樣,分明是全帝國明令禁止買賣的草藥。
水燈籠是一種生長在海邊,形同水母一樣的半透明草藥,有毒,致幻作用極強。
紅血草生長在人跡罕至的深林,更是一種能夠讓人上癮的魔藥。
這兩種藥材混在一起,作用可想而知。
查爾斯大概知道這香水為什麼這麼靈驗了。
愛情使人上癮,薩曼莎使人上癮,用水燈籠和紅血草製作而成的香水也讓人上癮。
這種東西絕對不能任其泛濫。
若是到時釀成災禍,出事的肯定不止坎貝爾帝國,更別說現在巴塞羅爾就屬於坎貝爾。
無論往哪個方向看,縱容香水泛濫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還是得先找到香水的源頭。
思及此,查爾斯歎了口氣,這才想起桌麵上不知道涼了多久的麵包。
幾個小時過去,麵包早已變得僵硬,不能吃了。
查爾斯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選擇驚動安德森。
他從銀戒裏拿出一個黃銅製成的小瓶子,將所有奇怪的香味都吸了進去,這才放心地把保護魔罩散開。
查爾斯看著那堆麵包,難得感到有些苦惱。
真是,早知道趁熱吃了。
他正兀自思索著,房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聲音沉悶。
查爾斯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
查爾斯:……
他一瓶香水分解了一個通宵,安德森又要念叨了。
這麼想著,查爾斯幹脆整理好衣服,大大方方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安德森毫不意外就站在門邊上,黑眸沉靜地看著他。
查爾斯與之對視了一眼,忽然想起對方的眼睛原本並不是深黑色,而是像幹涸的血一樣的暗紅色。
十分符合亡靈的形象。
不過,他現在就是一個十分合格的人類管家模樣。
查爾斯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他突然覺得,安德森原本的眸色其實很好看,很特別。
但這句話能說出來嗎?很明顯不能。
安德森注意到查爾斯的神情,唇角微微一勾,彬彬有禮地問道:“少爺在想什麼?”
“想事情。”查爾斯徑直走進洗漱間。
話語和動作間拒絕溝通的意思非常明顯,但是安德森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敲了敲查爾斯的門框,得到首肯之後這才進去收拾壓根沒被動過的麵包。
就在安德森打算將麵包盛在餐盤裏端出去的時候,他心念一動,垂下眸子在餐盤旁邊摸索了一陣子。
果然,不久就在那找到一張幹淨的白紙,上麵用金色的墨水畫了一朵茁壯生長的向日葵。
安德森先是一愣,然後驀地想起這朵向日葵的寓意。
向日葵在以前的少爺心底,代表著感恩和歉意。
是多久以前來著?
對了,是小少爺八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