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出發的那一天,查爾斯脫下了那身黑色的法師袍,換上了休閑的常服,將白金色的頭發在腦後簡單地紮起來,露出幾近完美的臉龐。
麵對接下來的長途跋涉,他渾身上下就隻戴了一枚空間戒指,手裏握著一把黑色的大傘,漫不經心地倚靠在斯坦爾魔法學院大門前的石柱上。
查爾斯霧藍色的眼睛一直盯著地上行色匆匆的螞蟻,看起來悠閑,無所事事。
好像他即將前往的不是風雨飄搖的生命森林,而是歲月靜好,人閑車慢的散心聖地。
約瑟夫帶著一列長隊到達這裏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那樣一番場景。
他不禁開始懷疑這樣懶散悠閑的少年,真的能完成這項出使任務嗎?
畢竟無論怎樣,這都是關係著坎貝爾帝國命運的大事。
“查爾斯先生,”約瑟夫恭敬地對著查爾斯行了一禮,“我們該出發了。”
查爾斯像是才反應過來,他有些遲緩地抬起了頭,正正好對上了騎士長那雙深邃的棕色眼睛。
他裝作有些許訝異的模樣,微抬眉梢,語調輕快:“伯蒂先生,好巧啊,又見麵了。”
“不巧,原本就是由我的隊伍護送先生前行。”
說話的時候,約瑟夫的右手一直緊緊地握著他腰間長劍的劍柄。
自查爾斯和這位騎士長見麵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渾身緊繃的狀態:“這一點,我想查爾斯先生應該十分清楚。”
查爾斯莞爾一笑:“那是自然。”
他的笑意明媚,流轉於眼角眉梢,眼珠明亮,仿佛世間所有的美好詞彙都可以用來形容他。
約瑟夫驀地想起了那天他對查爾斯提出的關於地下賭場的質問。
雖然當時查爾斯態度堅決地給予了否定答案,但是出於一名王室騎士長的直覺,約瑟夫仍然認為那件事和麵前這個半大的少年脫不了幹係。
盡管他看起來如此溫和有禮,斯文端正。
“先生,該出發了。”
約瑟夫親自給查爾斯引路,將他帶上了一輛紅頂馬車。
騎士們個個麵容嚴肅,姿態莊重,整裝待發而真正背負重大使命的查爾斯看起來卻悠閑的不行。
他把玩著自己的魔杖,側過頭欣賞車窗外單調的花草樹木,像是外出踏春的貴族少爺。
約瑟夫無法理解。
身為坎貝爾帝國的子民,難道不應該為自己的使命而感到莊嚴肅穆嗎?
但是查爾斯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至少他看起來沒有。
見馬車遲遲不發動,查爾斯禮貌地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窗沿:“不好意思,請問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約瑟夫回過神來,走到車窗邊帶著歉意鞠躬:“很抱歉,馬上就發動了。”
話音剛落,前方便響起了高亢嘹亮的馬鳴聲。
車子終於開始緩慢地移動。
查爾斯的魔杖一下一下地點著自己的手掌,微垂著眸子神遊天外。
約瑟夫騎著白馬,坎貝爾帝國的使臣並沒有拉上車簾,自己微微側過頭就能看到他淡定自若的模樣。
他在想什麼呢?
是坎貝爾帝國的命運,還是生命森林的命運?亦或是大陸七大種族的未來?
約瑟夫不得而知。
這個時候的查爾斯看起來如同神明般聖潔。
魔法杖敲打了手心三十下,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下。
查爾斯在心底嘖了一聲——還不來?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後方響起急速的馬蹄聲,有人在後麵大聲地喊話:“嘿!把車子給本少爺停下來!我還沒坐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