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皇上的千叮嚀萬囑咐,薛仁貴不敢犯契苾何力的錯誤,隻身帶了幾個手下,匆匆趕往燕然都護府。
連日的奔波不但沒有讓薛仁貴感到一絲疲憊,反而離北方越近,他就越興奮。他不是正統的軍人,絲毫沒有遵循戰爭中正統打法的意思。在他看來,能躲在暗處看著敵人呻吟哀嚎,是最讓人暢快淋漓的事情。
“嚴明,燕然都護府如今都護是哪位親王?”過了一道溪流,薛仁貴見馬疲了,就下馬讓這些畜生喝點水,自己也歇歇。
嚴明可不似薛仁貴那般精神,連日奔波,整個眼圈都險了下去,臉上嘿嘿的一圈,正使勁往自己臉上潑水,聽薛仁貴問起,頭也不抬的道:“將軍,這次可有些麻煩,燕然都護府的都護好像是吳王李恪吧。”
“李恪。”薛仁貴怔了一下,似乎自言自語的喃喃道:“那可有些麻煩,皇上如今將兵權交給自己,一絲也沒有給李恪,想來等自己到了,恐怕李恪不會張開雙臂歡迎啊。”
嚴明沒有說話,薛仁貴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
嚴明大口喝了幾口水,見薛仁貴還在發呆,遂安慰道:“將軍也不用憂心,雖然這次有些麻煩,但吳王尚不至於為難將軍,看吳王這些年被調了三次都護,就知道皇上對吳王的信任匪淺。”
薛仁貴搖頭苦笑,京城發生的事情,嚴明那時身在登州,自然不知,可他當時是玄武門的門將,自然對當時的情形了如指掌,這些年李恪每每主動請求外調,皇上都毫不猶豫的答應,還不是心存芥蒂嗎。
刀兵之事,自然不是說起就起的,在薛仁貴接到聖旨的前五天,就有一旨密令飛向了燕然都護府。
李恪出任燕然都護已經四年有餘,當然,他來這裏的原因並不是薛仁貴所想的兩個兄弟之間的互相猜疑所致。而是因為這些年李恪都一直在執行李治的分化政策。
他從東跑到西,又跑到北,實際上還是在為這些忙碌。而燕然都護府他留的時間最長,因為這裏統轄的地域最大,這裏隻統轄的州就有十數之多,而其中突厥回紇皆是虎狼之輩,大唐以都護府遙控,實際上是監視多於控製,在廣袤的北方草原上,大唐的影響力隻浮於表麵,而實際上,說的好聽的,就是人家在民族自治,說的不好聽,就是人家表麵上向你大唐納貢稱臣,實際上卻暗地裏磨刀霍霍,隻要看準實際,肯定狠狠的捅上你一刀。
接到密令的那天,李恪正為突厥的小規模流竄所煩愁,他已經派了使者,可突厥的可汗卻說那隻是土匪,並不是他們的動作。李恪也沒有辦法,剛要向朝廷請求發召兵令,沒有想到朝廷的密令就來了。
“張思,你說朝廷要我召兵四萬,是不是準備對突厥動武?”
兩個人圍桌而作,桌上正是密令。
張思沉思了一會兒,又扯出一章左近的地圖,畫了兩下道:“若是朝廷隻用我們這裏的四萬兵,恐怕就真的準備對付突厥了,若是這幾天有軍隊來,那反而表示著朝廷不會大動幹戈。”
“哦,這是為何?”
張思淡笑一聲,“兵法有雲,虛虛實實。若朝廷真有意突厥,那就肯定會讓我們來做誘餌,迷惑他們,讓他們不要撤退入草原,然後悄悄的聚集大軍,以求將突厥封殺在草原的邊緣。而若是朝廷無意與突厥開戰,那以如今大唐的軍隊分布來看,領兵的十有八九是離我們最近的薛仁貴,而他一直被皇上用來練兵,這麼好的一個機會,當今皇上是不會放棄的。”
張思經過這麼幾年,對李治的怨恨也消了,畢竟他的恨來自於李恪,李恪消了怨恨,他也就沒有理由在與大唐的天子作對了。
李恪眯上眼,似乎在想薛仁貴這個人,半晌才道:“那依你看,朝廷到底準備不準備動武?”
張思這回不複剛剛的胸有成足,苦笑一聲道:“不瞞大人,我還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