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大唐離開了誰都一樣的話,那長安如果離開了李治,就絕對不一樣。
自從李治離開了長安以後,長安城明顯變化了很多,這座一直以來都頗為熱鬧的城市,立即就冷清了下來,一點都沒有皇上離開之後的輕鬆感。
站在長安城的鍾樓上,長安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清晨的薄霧更是讓這古城增添了一份飄渺的氣息,高茫深吸了一口氣,隻感覺五內之間,盡是冰涼。
這個季節的長安,畢竟還是太冷了。
“美麗的長安。”
高茫似乎是在誇讚什麼,但話語之間,卻苦澀居多,讓跟在他身後的長孫順德頗為納悶。
“高兄,怎麼,在擔心自己的生意嗎?”
高茫微微頷首,隻是心中卻道,自己確實是在擔心,不過不是自己的生意,是李治的生意。
他從來都不認為天下商行是屬於自己的,雖然從一開始,李治就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些都是他自己的財產,但高茫依舊固執的認為,若非沒有李治的支持,天下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就連普通的百姓,都知曉天下的背景,他這個商行的大掌櫃,就更不可能忘掉了。
“做百姓也不錯不是嗎,懵懂無知,卻自在的幸福啊。”
長孫順德感歎的話,讓高茫的眉頭緊皺,對於這個人,高茫雖然有頗多的好感,但畢竟兩個人,是屬於不同的世界,所以總的來說,卻是防備居多,尤其是如今皇上不在長安,他就更加憂心忡忡了。
“長孫老弟啊,你可是做了二十多年的百姓,怎麼才感覺出百姓的幸福?”
高茫話語之中,暗含著諷刺,他很明白,隻有站在這樣的高度俯覽大唐,才能感覺出百姓的幸福,也許即便是自己,也沒有說這樣的話的資格,隻有大唐的皇帝,才能這麼感歎吧。而長孫順德在外二十幾年,沒有經曆過上位者的滄桑,又哪裏會真切的感受到百姓的幸福呢。
“我是看高兄這樣憂心啊。”
長孫順德似乎感覺到高茫異樣的心情,略略回了一句。
高茫的目光銳利如同寒冬的風霜,即便是站在他身後,長孫順德依舊能感覺得出他心中的波動。
“百姓看似懵懂無知,然而這世界上最基礎的變動,都發生在百姓的生活當中,這三教九流,雖然看似低下,卻蘊含著最深刻的道路。老弟啊,你記著,有的時候,為官為國之道,卻是在百姓的心中的,都說以民為家,若你能真正的理解這個道理,那又何必會有如今的窘狀呢。”
說罷,高茫毫不在意長孫順德的窘態,隻是又低歎了一聲,手指撫著長安鍾的滄桑。
“記得長安有一處丹青壁,記載著大唐最值得銘記的事情,你也許應該去看看,那裏到底記載了什麼。”
高茫沒有在說什麼,隻是茫然的看著天空中漸漸消散的雲霧,腳下的城市,漸漸的晨霧中變的清晰起來,而他腦海中的那份執著,如同初升的太陽一樣,片刻之間,就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最近高茫是無比的煩悶,皇宮之中的變化,他又怎麼可能不清楚呢,就是高季輔,也已經找了高茫三次了,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知皇上如此變化的用意,絕大多數人,都靜觀其變,不知道皇上到底在玩些什麼,可高茫也是有苦自知,他也不清楚皇上到底存的什麼心思,這次他可以說是完全在黑夜中行路了。
皇上離開之前,曾經找過他,不過並沒有提及此次到底有什麼目的,隻是很鄭重的告訴高茫,如果發生了任何變化,他都要置身事外,絕對不能卷進來。這種讓高茫避讓的態度,讓他很是不爽,但他又不可能忤逆李治,尤其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刻。
高茫雖然不清楚李治心中所想,但作為大唐最有名氣的商人,高茫心中自然是有自己的算盤,他能從商業之間的細微變化,找到一種契合點,從而證明自己心中的猜測,到底有幾分的真實性。
前些天,段伶曾經找過他,對於這個女人,高茫是敬而遠之,但段伶畢竟是契苾何力的義女,而且她手下的商會,與高茫之間有不小的生意往來,但段伶來的目的,卻並非是生意上的事情,而是與高茫說了一大堆關於楊雁的話題,這些,高茫都是聞所未聞的,當然,他也並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少爺,老爺有請。”
剛走進自家的宅院,官家就一臉無奈的說。
高茫也是長歎了一聲,自從自己與高季輔的關係複蘇之後,自己反而不如從前那樣自在了,因為要顧忌到高季輔的心情,而且高老似乎也想明白了,很多時候,都開始想起,自己這個孫子,似乎與皇上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所以總是想從他的口中,得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