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胡海躺在船艙,喝了點酒,在吊床裏慢慢搖著。
他心情凝重,感覺十分糟糕。他在這片大海跑了將近二十年,每年的這個時間接送學生去往無人大陸,隻需要十來天時間,接下來卻要花大半年時間將那些學生從無人大陸陸陸續續接回來。
當然咯,回來的人永遠比去的人少。
其它時間,也時刻漂泊在海上,打魚為生。
對這片大海,他熟悉得跟自己家似的。躺在海上,比住在陸地上還叫他安心。
隻是近兩年,海上的風變了,聞著便叫人心底生寒。
要具體說是哪裏變了,他也說不清,那更像是一種來自老漁人的直覺和經驗。
胡海又喝了一口酒,心裏罵罵咧咧。
船員推門而入。
“老大,船上有人煮肉!”
胡海翻個白眼:“有肉叫他們煮,但要傷了老子的船老子敲斷他們的腿骨頭!”
船員嘿嘿傻笑:“老大,沒事,傷不到咱們的船!那肉可香了,老大你也去看看!”
“沒看老子心情不好,在這喝酒呢?去去,有肉叫他們給老子拿點來,下下酒。”
一天到晚吃魚吃得膩了,也想換換口味。
船員高興地應了一聲,跑了出去。
“一群沒用的廢物。”
胡海一側身從吊床上下來,拎著酒瓶爬上甲板。
他去看看風向。
上了甲板,便覺得今天船上氣氛輕鬆愉快。還飄來一股奇異的香味,其中嗅到了一絲魚美人的香味兒。
“沒想到船上還有人吃得起魚美人。”
胡海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仰頭填了口烈酒進去。
航向正常。看樣子,這天氣要持續到明天早上去。
他眯眼望向前方,那裏依然一眼望不見邊。
忽然!
他看到前方海麵上有幾片木板——
不,那是!船骸!
“來人——!混賬東西!人呢?!”
一個船員急忙跑過來,問道:“老大,怎麼了?”
“前麵那是什麼!”
船員深吸一口氣,極力望去。
“老大!那是——”
“叫所有人都給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胡海吼道。
風裏的味道很奇怪。幾乎是前所未有的奇怪。
他其實有點驚慌失措,但在手下麵前決不能表現出來。
前方的船骸越來越多,布滿整個海麵。
這是多少艘船?
胡海不敢去想。
這邊,唐恩澤等人正在興高采烈煮著肉。
今天的吃法叫,白水蘸肉。
就是白水把肉煮熟,切片,然後在料汁裏蘸一下,放進嘴裏。夠味。
船上的人都吸引過來,好奇地打量蛋殼房。
“厲害,這個能力真是太帥了!”阿源吃著肉,讚歎著唐恩澤的能力,如果他有這能力,把整個家搬在身上又如何?
就連船員也都圍過來,蹭口蘸料,也不知道這小子料裏放了什麼,真不錯,嘴巴裏的味蕾都活過來了。
忽然,一個船員慌張跑來。
“你們快看海裏!”
唐恩澤等人一驚,都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到船邊。
“天啊,下麵有條大魚!”
“不!我看不像大魚,像個怪物!”
學生們驚慌起來,因為那恐怖的陰影一直在船下遊動,就像在等候時機。
“你看——”
鹿子輕輕碰了一下唐恩澤,示意他往前看。
那裏的海麵上全是木塊,隱約看得出是船的碎片。
唐恩澤猛地吸了口氣,心裏盤旋著極大的恐慌。
就在這時,身邊尖叫此起彼伏。
鹿子猛地抽劍,卻已經晚了。
一隻全是鱗片的巨大爪子,如如來掌一樣拍在船上,這堅固的航船瞬間如紙片一樣四分五裂!
唐恩澤跌入水中。轉頭看到鹿子正在水裏掙紮,並指向他的身後。
唐恩澤灌了一口海水,緩慢轉身,忽然感覺自己身子一沉,眼前逐漸變紅。
是血。
他的血。
他的麵前,是一個巨大無比的長著鱗片的人臉。
人魚?
他心想著…
這巨大的怪物,甩甩手指,唐恩澤就如殘渣,沉入黑色的海底。
無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