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有數不完的墳。從腳下已經走過的這些一直向前展望而去似乎沒有盡頭一般。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看到滿天撒下白色的紙錢,墳地間四處燃氣藍色的火燭。
我感覺我的身體緩緩漂浮起來,一股劇烈的惡臭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我的五官都被這種惡臭充沛著,已經不能睜眼和呼吸。窒息的感覺使我腦袋輕飄飄的,似乎有人托著我在空中飛行一般。我漸漸覺得一股外力在強行拽著我的靈魂脫離我的肉體。我看到自己。看到我空洞的雙眼,看到我躺在泥濘的山坡上。我變成了一團雲,也許是一場風,我要努力脫離這黑漆的山穀,可是能使出來的力量都是服從。
這時,我看到一個大約五六歲的紅衣服的小女孩出現在我麵前。她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脖子上有明顯的瘀紫。她張開嘴:“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她伸出雙手一把抱住我的頭,黑紅的血從嘴裏淌下來滴到我頭上。我想努力掙紮可是卻沒有一點力氣。
“放開他!”冷淡的聲音響徹在夜裏。這句話猶如一劑強行針,將我從崩潰的邊境一下帶入活躍的人間。我的思維一下豁然清醒,我回到我的身體中,感覺到地麵的冰涼,因為此刻的我正躺在潮濕的泥濘中。我掙紮的爬起來,看到孟靈已經站在我得身邊。她穿著一身黑色,明亮的大眼睛眼睛沒有看我,似乎根本就沒有感覺到我的存在。與她正麵對立的是一座破舊殘敗的墳墓。墳前一地的白色紙錢。
“墳已經夠舊了,是不是連這樣一座舊墳也不想要了?”孟靈盯著眼前的墳墓:“要不要我讓你魂飛魄散?”
這座墳依舊如此聳立著,安靜的沒有回答。
“你跑到這兒來幹嘛?”孟靈轉過頭來看著我問道。
“我….我睡了一覺起來看見後門開著,有人從後門跑了…..以為是小偷…..”我支支吾吾的回答,心想這娘們果然有古怪。
孟靈死死地看了我兩眼,什麼話也沒說。這時,我才發現他手裏還提著那個小皮箱子。
“你…在這裏幹嘛?”我問。
“我在這裏找我朋友。”他淡淡的回答我。
想騙誰啊?這樣深更半夜的一個大姑娘出來山上會朋友?還是下雨天!騙鬼啊?我心裏如是這樣想。嘴裏卻不敢這樣說。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我對這件事情的想法,而且她肯定也知道這種謊言我是不會相信的。大晚上來這種墳地裏,難道她來上墳?可是上墳還有必要拎個皮箱嗎?那皮箱裏麵會是什麼呢?難道她是來盜墓的?
我胡思亂想。
“你跟我來!”她轉身向更高的山峰走去。我無計可施。事情已經這樣了,就隨她走吧。我們前後向山上而行,她身體看似瘦弱,可是登山起來卻顯得異常輕鬆。腳步輕盈,似乎登山對她來講隻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情。我在後麵緊緊跟隨,爬過兩個山頭,腳步已經非常沉重,額頭也滲出虛汗。
她的目的地似乎不在剛才的幾座荒墳,而且也不在眼前的這幾座山峰之上。漸漸地,我們的行走沒有了路。山路在我們現行的這塊地域還沒有被開發的痕跡。我跟隨著她,不禁覺得他似乎長期穿行在這片山脈之中一般。原本以為前方無路可循的地方,在她的帶領下總會頓然出現一條曲徑。前路越走越陡,偶爾會出現一片茂密的森林,偶爾會出現一條裂開的峽穀。我雖然在這山城裏住了十幾年,可是類似於這種山脈深處卻也是第一次行進。
“到了!”孟靈說道。
“這是哪裏?”我問:“你到底要幹嘛?”
孟靈沒有理會我,她蹲下身打開她所帶的小皮箱,箱子裏是一個小型的類似鬧鍾一樣的東西。隻見她開啟一下鬧鍾上麵的一個開關,這個鬧鍾的頂端亮起一個小綠燈。鬧鍾的指針也開始轉動起來。
“捂住耳朵!往回跑!不要回頭!”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孟靈一把拽住我,往我們來時的路上飛奔而去,我踉踉蹌蹌的被她拽著在這山野裏急速奔跑。摔倒了又被拽起來!這娘們的力氣真是好大!嗚呀呀跑了十多分鍾,隻見半天一陣白晝而過的亮光,一閃即又陷入無底的黑暗。孟靈一把把我摁倒在地上,我感覺我整個臉已經被埋在泥濘之中。
這一刻,隻覺得地動山搖,整個山脈似乎憤怒了一般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山穀中的轟鳴聲不絕於耳,身後席卷來一股股熾人的熱浪!半邊天都紅豔了!
我從泥濘裏麵爬起來,目瞪口呆。眼前適才這片漆黑的山坳現在已是火光衝天。身旁盡是炸裂的岩石碎片和樹木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