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大富這小子忘記關窗了吧,還好三層都是些無關輕重的書冊,否則這禍可就闖大了,等下把濕了的書攤開晾幹就好,別什麼事都一驚一乍的。”莫清遠交代完這事就把書塞回方寧手上。
“可有些書,墨都散開了,字也快看不清了。”方寧說。
“就罰你把這些書都重抄一遍吧。”說完,莫清遠背著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身回屋了。
這時的方寧才大大鬆了一口氣,他來到三層,把濕水的書都整理好,該攤開的攤開,該重抄的也都放在一邊,曆經了剛才的緊張,心裏平靜些許,方寧才認真想起了推開莫老門的那一刹那,恰巧那時來了一個閃電,可細細想來,當時莫老左手拿著一本書,右手好似掐著一張紙片,隻是那紙片耀起的亮光不似閃電帶來的光,可轉念一想,他又搖搖頭內心自嘲,也許是因為當時電閃雷鳴看花眼了吧。
翌日,陽光明媚。
果然,雨後的晴天,空氣尤為清新。
方寧一臉嚴肅的指著劉大富的鼻梁。
“大劉,這三天,你好好把一層二層的書打理好,書院的弟子來借閱,你可都按牌子登記好,別再出什麼岔子,否則莫老不收拾你,我也會收拾你。”
對於昨晚大雨濕了三樓的書這件事,劉大富對方寧心存感激,自己的失誤讓方寧頂著,心中深感愧疚,所以方寧對自己的吩咐,他俯首貼耳,連著說了好幾聲知道。
可劉大富還是忍不住好奇。
“寧哥,你究竟在莫老的屋裏看到了什麼。”
方寧也不遮掩:“還能看到什麼,莫老也就看書唄。”
“那他幹嘛還要吼你?”
“這,我哪知道,不過當時莫老那表情,確實滲人,差點沒把我給吃掉。”
劉大富聽完,臉上先是若有所思,接著閃過一絲狡黠,最後嘿嘿一笑,湊到方寧耳邊。
“我懷疑莫老看的是春閨花柳之書。”
雖然方寧不相信莫清遠會有這個嗜好,但當下似乎隻有這個解釋聽起來比較符合,畢竟莫老六年前喪偶,平日裏多是深居淺出,至今又未繼弦,一個老男人,耐不住寂寞看些個春文豔字美女插圖什麼的也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
在書閣的這兩年,方寧一直負責手抄書冊,那晚雨淋後,他翻看了一遍,大概有二十幾本要重抄,這對他而言,不過兩三天的事。
還好,像莫清遠說的那樣,濕了的書都是些無關輕重的書籍,什麼地方誌,人物誌,習俗,探奇之類的,這些書一般書院裏的人鮮有借閱,否則也不會放在三層了,整個書閣也隻有一二層的書會有人問津。
雖然這書無趣,但把抄書當成練字還是可以的。
這三天他都是以抄書度日,抄的同時也算是連帶讀了一遍,都是些素然無味,讓人提不起興趣的內容。
直到翻抄一本叫《雲州誌》時,不禁認真多看了兩眼,越看越發覺得好笑,在書中第一十三頁處,其間記載,雲州以北四十餘裏,深山密穀,一座奇山屹立當中名曰安君山,靈氣縈繞,常有仙人出沒,踏劍而行……,這書裏還列舉了一兩件奇聞異事,自然是為了烘托這安君山有仙人的傳言。
在方寧看來,書中記載不過傳言而已。
他心想,這書的作者還真敢寫,居然說這世上有仙,所謂仙人,不過是虛構出來的東西而已,自己活了十五年,卻從未見過一次仙人禦劍,所謂踏劍而行,不過是荒誕的臆想罷了。
等抄完《雲州誌》,方寧便隨手把抄好的書丟到一邊,不屑的搖頭輕視一笑。
身為凡人的方寧哪裏知道,這世間,所謂虛虛實實沒有人說得清楚,這山高雲深之處,仙人禦劍也不是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