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認為,眼鏡是一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腦子裏裝的都是學術和思考,對於政治和局勢利益的關注就應該像是我對老太太的關注一樣,少之又少的。但事實上,他對於整個局勢的洞察力,絕對不亞於老周。
眼鏡名字叫邵華,是山西大同人,十六歲的時候因為父親涉嫌盜取文物(盜墓)被警方通緝,一直在大江南北躲避追捕。後來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他爹就把他寄托在一個從事文物研究的朋友家裏。臨走時他爹還特意囑咐朋友,千萬要讓他遠離這一行。可是正所謂虎父無犬子,沒想到這孩子自學成才,而且其能力不亞於他的老爹。
沒有爹娘的孩子自然知道生活的艱辛和社會的無情,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們這些拿著合法的執照挖墓盜墳人,本來就應該是死了。最起碼人的心是死的,才能看見文物是活的。否則總有一天人的身子也會死。我一直不了解這句話,可是今天他的一番說辭,我終於知道他內心是多麼“死”了。
我們正討論著怎麼才能借力把被動的局麵扭轉過來,畢竟情況已經證實,鍾子期確實是我們的敵人,而且他手裏有軍隊,有資金,有工具,有挖掘機器,背後還有軍方的大力支持;而我們甚至連前輩留下來的“優先開發權”都喪失了。所以就憑借我們現在的幾個人,貿然進去等同於找死。
這時候眼鏡他老人家發話了,要設計一個圈,讓鍾子期他們勢力裏的人全部鑽進圈裏,然後困死在其中。剩下的軍隊其實就是一部機器罷了,他們隻是強壯的四肢,卻沒有大腦。我們要做的就是取代鍾子期成為“大腦”。
我說你***真是瘋了,鍾子期又不是傻子,幾年之前和最厲害的那支第十九組的競爭中,他幾乎是憑借一己之力就取得了勝利。雖然他最終沒有把能量之源挖出來,但是他成功地率先抵達,並且奪去了優先開發權。
眼鏡卻很平靜的搖搖頭說:“看似我們現在沒有天時地利人和,其實我們有一個最鋒利的優勢,那就是我們的名號。”
“第十九特殊工作小組?”
“沒錯,你們看,憑借當年第十九小組的號召力,他們沒有去過的地方,隻要是出現古墓或者是寶藏的說法,就會有大量的三教九流之輩過去湊熱鬧。可是每當第十九組一介入,這些人立馬就知難而退。而外邊盛傳他們殞命四川雁殤山的時候,幾乎在也沒有人敢去那裏混飯吃了。但另一方麵,第十九組出現的地方,就意味著百分之九十九有價值連城的東西。所以說‘第十九特殊工作小組’這個名詞,已經超出了一個簡單的考古隊,而是中國文物界的一柄標杆,一座風向標。”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拉著臉看著我們。
“接著講。”老周左手夾著煙一指他說。這是老周思考時的特殊動作,如果是一般問題他不會這樣,隻有在遇到絕對棘手的困難時才會。如果他把問題在頭腦中解決了,他就會猛地一口把煙吸到底然後扔到地上;如果是沒有想明白,就會慢慢的把煙蒂摁滅在旁邊的東西上。
“我們可以借助這個番號,吸引大量想要當暴發戶的人引到這裏,然後逼迫鍾子期加快進程。我們不用忙著做什麼,就在暗中看。一旦他們都進去去了,想辦法除掉他們,取代他們。”
“你的辦法行不通的。”正在開車的賀子芊說,“這種事情他一定會萬分謹慎,第一反應肯定不是自己鋌而走險,而是派先鋒進去探路。這樣子的話問題就很難說了。如果我們做掉這些替死鬼,那麼鍾子期很有可能知難而退;如果我們放任他們,萬一他們運氣好成功了,整個事情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不愧是賀玉卿的女兒,把事情考慮的這麼全麵。你爹要是在這裏,估計連一隻老鼠他都得考慮在內。你說的沒錯,以上這些可能都有一定的幾率發生,但是別忘了,古城裏雖然有機關,但是同樣也有那些三教九流。”
“你的意思是嫁禍?”賀子芊臉色煞白。估計他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會如此的陰險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