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裏。
月族有無上神通,在此地開辟出一條極深邃的通道,其形如錐子,外尖而內圓。
所有的月族天君,便聚集在那最深處。
此地極是廣闊,有九百多位天君,形成奇特陣勢,密密麻麻地端坐。
在更深處,是一片濃鬱的白霧,覆蓋著如同碧水一般清透,卻又並未染上半點色澤的隔膜——它看起來像是一麵渾濁的鏡子,又散發出極其玄妙、讓人難以接近的韻律和意境。
這就是月族眾多天君付出極大代價,才能顯化出來的仙界法則界膜,雖不知他們如何能夠在此處逗留,可也真真切切地,做到了這一點。
而在那濃霧深處,渾濁的“鏡子”背麵,隱約出現的,是許多巨大的影子,它們通身血紅色,無疑就是那月級妖魔。
眾多的月族天君,此時形成的陣勢中,正源源不斷地輸出一種力量。
它們皎潔猶若月光,直衝而出,竟是越過那濃霧,穿透那法則界膜,直奔向無盡虛空裏去了!
而外麵的月級妖魔,自也是運用諸多法門,將這些力量收集起來。
若是有人也來到無盡虛空裏,就會看到有數百尊百餘丈高的赤紅妖魔,它們看起來好似笨拙,每一人手裏卻都舉著一麵銅鏡,把那穿透法則界膜的力量承接過去,又把那力量之光折射,投注到它們圍住的空間裏。
在這一處,孕育著龐大的紅色光團,裏麵攢攢簇簇,有許多鋒銳的赤色箭矢,上方閃爍著寒芒,散發出極其恐怖,也極其詭異的氣息。
月族天君們很是忙碌。
為了能一舉破壞仙界法則界膜,毀損仙人氣運,他們耗費了悠長的光陰,也韜光隱晦了無數的歲月。
一切,都是為了煉製出這“破界箭”。
因此,在這數年裏,他們根本不能分心,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正在聚精會神煉製之時,突然間,眾多的月族天君裏,有一人驚呼出聲:“怎麼回事?為何吾頭暈起來?”
很快,好些月族天君,都不由得脫口而出:
“吾亦暈眩!”
“吾心口發悶,十分難受!”
“吾似乎有些窒息……”
“吾心忐忑,忽然不安——”
天君是何等存在?平日裏幾乎無災無劫,唯一的難處,也不過是衝擊那天尊之位。而月族人壽元不足,連那衝擊都是不必,除了衰老而亡外,一生之內,身體其實都在巔峰狀態。
自然,也不會生出什麼不適來。
但凡是強者,總有預警之能。
如今這許多的月族天君一齊有了征兆,豈不是本能示警麼?
當真是好古怪!
所有的月族天君,心跳都急促起來……
“不對,不對!”
“吾等需得推衍一番!”
“推算之能,吾等遠有不及……”
“以血祭之法!莫要吝惜自身血肉了!”
當下裏,所有的天君,都毫不猶豫,剮下腰側一塊血肉,統統拋出。
隨即眾月族天君一齊施法,直至將這些血肉全數耗盡,這才察覺到,那危機已然臨近至此……
就有一位月族天君禁不住暴喝出聲:“這般大的事,為何到此事方才發覺!那些傀儡為何不來相報!”
另一位月族天君神色凝重:“諸多血肉傀儡盡毀矣!”
這一刻,眾多的月族天君都心驚不已,幾乎暴怒了。
“仙界那些廢物,已打上門來了!”
“此前竟無一人察覺!可惡!可惡!”
“吾等破界箭尚未煉製完成,該如何是好?”
“速速離去!尋一處所在重新煉製,當走即走,不可輕視!”
“太可恨……”
但馬上,月族天君們的怒火裏,就有一絲恐慌。
“虛空被鎖定了!”
“方圓億裏,天地難入,這是怎麼回事?”
“那些無恥的仙界人,到底是何時做出這些來的!”
“時間絕非短暫,吾等竟如此大意麼……”
再多的憤恨與暴躁,都不能挽回他們的失誤。
待咆哮過後,眾多月族天君冷靜下來,自然立刻明白,他們其實是被仙界天君算計了,才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封鎖了出路。
如今後悔已然無用,應對方為緊要之事!
月族內部,天君們因著皆是年歲一到便可成就,故而彼此之間地位難以分辨。但其中倒是有一位先知天君,他乃是最初謀劃仙界那天君的後裔,智計不俗,一脈代代相傳,倒是格外不同。
此刻眾月族天君口中諸多怨怪,也隻有他才能總領眾人了。
於是,這位先知天君便開了口:“諸位稍安勿躁,如今吾等已至滅族之危,如何還能這般爭吵!”
此言一出,眾皆靜寂。
不錯,到而今,當真是滅族之危了……
仙界天君有備而來,他們所在之地被其察覺,生生堵住道路,封鎖天地,此舉分明是要與他們行生死大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