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完畢,朱厚準備下馬車看看這片即將屬於自己的大好河山,剛才的小太監立馬過來攙扶著朱厚下車。
馬車兩邊都是身披重甲,手執長戟的虎賁之士。看來目前自己這位“準新帝”還是頗受重視的,朱厚打量了一番後暗自想到。
接著他被眼前這個小太監吸引了注意,這是自己見到的第一個曆史人物。
朱厚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小太監,其實說小不是很合適,隻因他麵白無須,眼神中透著機靈,所以看起來不大。
根據身體原主人的記憶,眼前這個眉眼恭順的小太監就是陪伴了熜哥一生的禦用太監,未來的司禮監掌事兼東廠提督,熜哥終其一生為數不多的完全信任之人,親切的稱呼其為“黃伴”的黃錦。
或許是從小到大的陪伴,朱厚忍不住對黃錦產生一種本能的親切感。
對於這位後世評價頗高的敦厚忠奴,即使清楚的知道閹宦亂政對整個大明造成了巨大傷害的朱厚也難以產生厭惡的情緒,相反更多的是是憐憫。
若是生活過得去,誰又願意淨身入宮,做個殘缺之人。
“黃伴啊,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朱厚一時嘴賤調侃道。
“哎,主子的話奴才記住了。”現在的黃錦稍顯稚嫩,聞言一臉懵逼,心中茫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朱厚慢慢踱步到隊伍最前方,眺望著遠方隱於夜幕中的帝都北京,現在應該叫順天。
此時的帝都如同一隻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正張開了巨口欲擇人而噬。
帝都啊,從古至今都不是良善之地,這裏麵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淚和血。
“先生休息了嗎?”
“諸位大人都已入驛館休息了。”
袁宗皋的身體越來越差,此次入京長途跋涉,朱厚真的有點擔心他吃不消。
朱厚不由地對身旁的黃錦低聲感慨道:“黃伴啊,入了這順天府,以後就真的隻能稱孤道寡了,不知這偌大的城中有幾人是真心實意願尊我這個陛下的,禍福難料啊!”
黃錦聞言,雖對主子說話習慣與以往稍微不同有些詫異,不過想到畢竟主子還年少,麵臨即將登上九五之位,有些憂懼也不足為奇。
他稍稍抬頭,看著這個自己從小照顧陪伴到大的少年,原本激動的心也不由一下子冷了下來。
主子雖年少機敏,但畢竟隻是一介少年,且自家王府於京城之中,乃至朝堂之上都毫無根基,此次入京克繼大統真的是好事嗎?
一想到此,黃錦頓時心亂如麻,相比之前的激動,現在更多的是擔憂。
“奴才永遠會陪伴在主子左右,隻要主子不嫌棄奴才愚笨。”黃錦笑著寬慰道。
“除卻父母恩師,你是我最親近信任之人。黃伴啊,陪我一起重鑄這大明山河,陪我走到最後,我不想走到最後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真落了個孤家寡人的下場。”
“陛下有命,奴才不敢不從,即便以後主子您趕我走我也不會走了,奴才就一直陪著您。”
一句“陛下”暗示朱厚即將成為九五至尊,堅定了他的決心;一句“主子”又表明了兩人的親近關係。
眼前這個眉眼恭順的小太監已初露東廠提督之鋒芒。
果然,能夠在曆史長河中留下姓名之人,必有其過人之處。
一人一奴靜靜的眺望著遠方的帝都,朱厚知道,明天的入門之爭將會是他克繼大統、重鑄大明的第一個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