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酉時。
身穿金黃袞服,頭戴青玄赤黃冕冠的朱厚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排班而列的文武大臣,內心腹誹不已。
在大明當個皇帝真是不容易啊,他如同木偶一樣被折騰了整整一天。
不過有一說一,這龍椅的觸感真是不怎麼樣啊,整天坐在硬梆梆的金子上麵這誰受得了啊!以後得想辦法弄個真皮墊子,這樣坐著才舒服。
不知道群臣如果發現在這個莊嚴神聖的時刻,他們寄予厚望的朱厚同學腦袋瓜裏現在想的竟是這些,會不會氣的吐血三升,當場掐死他,另立新君。
無怪朱厚吐槽,他實在沒想到古代即位稱帝的禮儀之繁瑣,實在令人發指。
一直等到了正午時分,接駕隊伍才開始從大明門進入帝都,然後派遣禮部官員告祭各宗廟:先帝龍馭上賓了,又多了一個後輩來陪諸位了,大家可以在下麵樂嗬樂嗬了。
接著又根據禮法,先去仁壽宮朝見了便宜皇伯母張太後。或許是年齡大了,亦或許是見到與先帝相似的麵孔,張太後勉強振作精神訓誡了朱厚幾句,就示意朱厚退下了。
對於這位一生輔佐孝宗皇帝,開創了“弘治中興”大好盛世的賢良淑德張太後,朱厚心裏除了尊敬,更多的是憐憫。
是的,憐憫,縱觀這位母儀天下的太後一生,很難不令人生出惻隱之心。
這位太後一生共育有兩子一女,但僅先帝一人得以成活,還是一位恣意妄為的主,並且也隻活了三十一歲。
而她的晚景更是淒涼,為了兩個攫取民利的弟弟,甚至跪地懇求小心眼的熜哥加以寬宥,最終憂懼而亡。而她一死,熜哥立馬就誅滅了那倆兄弟,不得不感慨熜哥的性情薄涼!
雖然這位太後縱容自己娘家的倆兄弟肆為奸利,不過瑕不掩瑜。
“母儀天下”或許是對她最好的詮釋,朱厚回想起張太後已然蒼老的麵容,心裏感慨不已。
等太後薨了,那倆兄弟就是她給自己留下的金融大禮包,如若哪天朝廷揭不開鍋了,抄了他倆就有錢了,到時候自己還得感謝她。
不過想起張太後蒼老的麵容,朱厚心中不由一軟,留那兩兄弟一命便是,朕隻要錢不要人。
略作感概後,朱厚一行又來到天安門禱告,祭祀天地,與天地溝通:之前的皇帝賓天了,現在到我做主了,大家給個麵子,意思意思,風調雨順什麼的都安排著走。
祭祀完天地之後又開始祭祀鬼神,一個動作不得不僵硬的重複幾十遍以上,而且你還不能休息或者敷衍,滿朝文武都盯著呢,敢亂來口水都能噴死你。
等到天都要黑了才堪堪來到奉天殿,讓朱厚同學啼笑皆非的是,都這個時候了還要進行一番“三辭三讓”的戲碼,最後再“勉從所請”。
這樣才顯得新帝孝順敦厚,不慕權利。
看來自己在塑造良好人設這條不歸路上越走越遠了啊,朱厚無奈的苦笑道。
楊廷和望著龍椅上的小皇帝,心中也不由鬆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重擔。
這三十七天總攬朝政的權臣生活,看似風光無限,臨危受命,扶大廈於將傾,表麵上誰人不稱道一聲“公忠體國”。
但誰又知道自己內心的惶恐不安,如履薄冰,這其中的辛酸不足與外人道也。
滿朝文武在這新舊更替之時誰也不敢輕易冒頭,整個大殿中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就這樣大殿中一時間寂靜無聲,顯得莊嚴肅穆無比。
直到新任司禮太監魏彬宣讀大行皇帝遺詔,大殿中人才將心思集中在眼前這神聖無比的登基儀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