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皇宮午門外。
此時已密密麻麻站滿了等著早朝的大臣。
按照以往的規矩,此時應是束目噤聲,但大臣們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昨夜之事……”
“吾昨夜聽說之後,便連夜寫了一本奏章準備於早朝上冒死泣諫!”
“陛下僅誌學之年,為何……”
“噤聲……噤聲……”
老帥哥楊廷和獨自一人站立一側,不停撫摸著自己的美髯,正一臉擔憂的望著眼前巍峨森嚴的皇宮,思緒萬千。
眾大臣見狀,也不敢打擾,識趣的各自聚在一起,相互議論。
不一會兒,內閣大學士蔣冕、梁儲和毛紀急匆匆地聯袂而來。
蔣冕一把抓住楊廷和焦急地問道:“介夫啊,你怎麼還能這麼沉的住氣啊,出大事了你知道嗎?”
“昨夜已有人通報於我。”楊廷和一臉無奈的苦笑著回應道。
“昨夜宮內傳聞,陛下於禦書房中,正襟危坐,高呼:朕欲修道!”毛紀一臉悲憤的在旁補充道。
“陛下年僅十五,正值束發誌學之年,怎會突發求仙問道之心,吾定要找那袁仲德問個明白,他這王府長史是怎麼當的!”蔣冕咬牙切齒地說道。
周圍群臣聽後皆憤慨不已,紛紛響應。
此時即將到達午門的袁宗皋正步履緩慢的向前走著,忽然打了一個噴嚏,內心感歎不已:老了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歲月不饒人啊。
遙想當年,自己與胞弟同時中舉,時人讚為“荊南二鳳”,春風得意馬蹄疾。緊接著又高中進士,隨先王到安陸出任王府長史。輔佐先王二十餘載,勵精奉公,懲奸除惡,與先王互相引為知己。
但先王不幸早逝,自己又輔佐厚熜處理王府政務兩年有餘。沒想到厚熜居然有帝君命格,竟能入京克繼大統,自己某種意義上而言成了帝師。
回想起迎駕使團到達安陸,宣讀先帝遺詔後,那個深夜到自己房中詢問對策,惶惶不可終日的少年,老人臉上也不由浮現出欣慰的笑容。
當自己問他即位後當何如時,老人也並不期望能夠得到多好的回答,隻是想勉勵告誡這位即將即位的新帝。
但少年仰起那稚嫩的臉龐,堅定地回答道:“我欲為堯舜,成聖明君主!”
當時老人就知道,這或許就是天意,太祖顯靈了啊!大明終於又迎來了一位中興之主!
袁宗皋緊了緊手裏的《政務八策》,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一日不如一日了啊,不能繼續輔佐厚熜了,看不到他成為一代明君的那天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厚熜鏟除了奸佞,重塑朝綱,趁著還能處理政務,替這孩子多做一點事。
希望這孩子能牢記住自己的誌向,親賢遠佞,成為一代明君。
當袁宗皋到達午門時,立即被等候已久的眾大臣臣團團包圍了起來。
望著群臣那一道道惡狠狠的目光,袁宗皋不由心底發怵,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想幹嘛?
自己並未得罪他們啊?難道厚熜下了什麼與自己有關的詔命?
“諸位同僚這是什麼意思,仲德哪裏得罪了大家嗎?”眼看氣氛越來越凝重,甚至有幾位大臣都開始擼起袖子了,袁宗皋不得已硬著頭皮問道。
“袁仲德,你枉讀聖賢書幾十載,吾想問問你這個王府長史是怎麼當的,為何陛下正值誌學之年竟生出向道之心?你今天若是講不出一個子醜寅卯來,吾等與你不死不休!”脾氣較為火爆的梁儲張目叱道。
“此事絕無可能,朱厚你從哪兒聽信的謠言?介夫你知道此事嗎?”袁宗皋顧不得與之爭辯,他要確定是否真有其事,急忙向楊廷和求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