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廖又到船尾去掌舵劃槳去了,現下水麵上船隻太多,他不過小小一艘船,若不小心些,哪怕隻是和那些大船擦了一下,都有可能連人帶船翻了去。
他老廖一家也不過是普通的船上人家,那些大船不是漕幫的,就是些大戶人家的,若是翻了船不出了人命都算是好的了,誰也惹不起的自己隻能自認倒黴了。
這樣又過了兩日,據老廖說,經過前麵的一個十裏鎮,再行個二三日的就能到達東京碼頭了。
但就在這時,船卻是駛不動了,竟然慢慢地停了下來。
除了許娘子還在艙裏抓緊時間做繡活,老廖和汪氏在船後,衛初音和衛顯還有小鈴鐺都趴在船頭數著那些來往的大船。
此時,見船停了下來,衛初音便抬頭朝前看去,隻見原本寬大的水麵竟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
老廖跟附近的船工打了招呼,才知道原來前方正有個轉彎激流之處,本就是要避著走的,偏偏有兩艘來往的大船都要搶那狹窄的河道,所以就碰到一塊去了。
偏偏雙方都是有背景的,爭了幾句誰對說錯,偏又都說不出到底誰有理誰又無理。
到最後,雙方都咽不下這口氣,幹脆都在各自船上打上了自家的旗號,霸占著原本就不寬的河麵,等著對方撐不住過來賠禮道歉呢。
正所謂閻王打架,小鬼遭災。原本就不寬的河麵被那兩艘大船擋住了,他們不急,可就急壞了後麵被阻塞住的船隻上的人們。
隻可惜這兩隻堵住河道的大船主人背景都硬,不論是漕幫的好漢還是其他大船隻的主人,隻是見了那兩隻堵住河道的大船上打出的旗號,竟沒一個敢上前問責的,以及於越堵越厲害,到最後這一處水域竟停了大大小小幾百隻的船隻。
老廖忠厚老實麵對這樣的情況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那些漕幫的好漢和那些大船隻的主人都沒法子,他一個無根無底的船工就更沒辦法了,隻好原地等著。
汪氏卻有些著急上火坐立不安的,衛初音問了才知道,原來後艙運的那批貨物是老廖和人家簽好契約定好日子,到了時間一定要交給人家的,對方也是等著急用的。
雖說還有兩天時間,但也不知道那兩艘大船什麼時候才能和解,汪氏就開始著急了。
畢竟若是遲了交貨,老廖按照簽好的契約是要賠人家銀子的,說不得就要讓他們辛苦存了十來年的銀子全付諸東流了。
衛初音心中同情,但對於這種局麵她也無能為力,隻能在口頭上安慰了汪氏幾句“說不定很快就和解了”之類的話。
可從中午到晚上,除了越來越多的船隻堵塞在這處水麵上,前麵的船隻竟動也未動過,這下不僅汪氏著急了,就是老廖也蹲在船頭愁眉苦臉的“吧嗒吧嗒”猛抽水煙。
看見爹娘一臉愁苦著急的模樣,天真不知愁的小鈴鐺也哭喪著臉,做什麼事都無精打采的。
在這種愁雲籠罩的情況下,衛家母子三人也受到了影響。
船上走了一個多月,和老廖一家相處可以說是十分愉快的,此時見他們一家三口都愁眉苦臉的,衛家母子三人也不由替他們操起心來。
許娘子天性就多愁善感的,心地又善良,此時針線活也沒心思做了,也立在船頭眺望前方那處河水映燈火,水光火光共遮天的地方,一邊替老廖一家著急擔憂,一邊在心底暗暗祈禱著能早日通船。
衛顯近段時間和小鈴鐺玩得極好,現在見小鈴鐺都快哭出來了,忙著在一旁安慰都來不及。
衛初音心中也替老廖一家著急,可見天色已晚,汪氏根本沒心思做飯,衛初音心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再著急擔憂不吃飯總歸是不行的。
這樣想著就去了後艙發著了風爐準備做飯,離上一次停靠碼頭補給已經有三四天時間了,船上也沒了什麼新鮮菜蔬,衛初音也沒心思做些複雜的,幹脆就抓了幾條之前釣來沒吃完養在盆裏的鯪魚。
蹲在船尾飛快的把幾條鯪魚剖洗幹淨,衛初音拿菜刀刀背把鯪魚的肉全刮成了肉蓉,又拿汪氏泡茶飲的陳皮切成了細細的末,和著鹽、糖、蛋清、生粉按順時針的方向不停攪拌,直到盆裏的魚蓉都成膠狀了才停手。
為了待會兒做的魚麵口感更好,衛初音又拿起裝著魚蓉的盆子在案板上狠狠摔打了幾下,把氣泡都震出來,保證魚蓉的彈性。
魚蓉調好,接下來衛初音就有些犯難了,前世她做這道魚麵時是用擠花袋一根根地把魚麵給擠出來的,可現在讓她去哪找什麼擠花袋呀。
拿手背擦了擦下巴,衛初音靈機一動,想起了上次在清水鎮扯布時用來包布的油紙,趕緊回艙裏翻出了一張,洗幹淨了又拿幹淨的布吸幹了水再卷了一卷做成中空的擠花袋的形狀,又拿許娘子做繡活的繡線上下纏了幾道,再拿剪子在簡易版北宋擠花袋的前端剪了一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