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水榭的入口處,一個小小的青色身影正慢慢地拾階而上,在宮女的引導下,緩緩朝正中央而來。
蕭紫庭隻覺得什麼絲竹弦樂,什麼喧囂笑鬧,所以的一切都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的眼裏、他的心裏、他的所有的世界裏,都隻剩下了這個小小的青色身影。
這個小小的青色身影,每邁開一步,那踏在地上的步伐,仿佛他的心便是這個小小的青色身影下的紅色地衣。她踩一下,他的心才能跳一下。
衛初音低著頭心中暗自慶幸好在聽了許娘子的話,早上還用了蕭紫庭送的藥酒擦了腳,否則的話她若是一瘸一拐地去見官家和聖人,豈不是要丟了大醜?
衛初音真的有些慌了,她原本以為見的隻是官家和聖人兩人,可沒想到居然是在這樣大的一座水榭裏,還有這麼多的人。
一路踩著紅色灑金的地衣,衛初音深呼吸一次,努力回想著許娘子曾經嚴格教導的禮儀,在那引路的宮女頓下腳步後,輕輕地跪了下去,口中吐出一句仿佛不是她說的話,“民女拜見官家、拜見聖人!”
衛初音的頭低微地伏在了地衣上,這是規矩,見了貴人必須磕頭。
雖然她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實在不喜歡這樣的禮儀,可是什麼都比不上腦袋重要。所以,她這個頭磕得心甘情願。
隻是視線的一角,怎麼多了一雙男子的靴子?
還沒等衛初音轉過腦筋,就聽見從上首有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平身!”
衛初音便小心地起了身,隻是低了頭不敢抬頭看。
趙禎看著台階下那個一身布衣頭上隻有一根木簪子的小娘子,不僅起了幾分興趣。
剛才他吃的那美味的壽麵和蛋糕,難不成就是出自這小娘子的手中?
“小娘子,你不用害怕!今日是聖人的千秋芳誕,你做的壽麵和蛋糕都十分美味,朕和聖人都十分滿意。想著不知何人竟有這般好的手藝,才命人去請了你來!”
趙禎雖然口氣溫和,可衛初音才不會真當他是一個普通的食客,還是老老實實地低著頭回答道:“回官家的話,不敢當官家和聖人的稱讚,民女隻會做些鄉野粗食,沒有想到有一日這樣的鄉野粗食也能入了貴人的口。實在是民女的福氣!”
“哦?”這小娘子雖然一直低著頭看上去既卑微又恭敬,可說起話來卻有條有理,有趣得很,趙禎越發感興趣了,“朕和聖人都覺得奇怪,你這壽麵到底是怎麼做的?蕭國舅從宮外將壽麵送來,又等了一會兒功夫,可朕和聖人品嚐的時候都覺得這麵是才新做的,這可是連禦廚都沒有的本事,可是有什麼巧宗?”
“回官家的話,民女不敢和禦廚媲美。這壽麵不糊,的確是有一個巧宗,便是和麵的時候不用水,隻用豆漿和麵。那這做出來的壽麵放久一些也不會糊。”衛初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豆漿和麵的確是她的秘方,可官家親口問的話,她有幾個膽子敢不老實回答?
蕭聖人插口道:“官家,方才何大人還問了庭兒,這蛋糕是如何做的,不如就讓這小娘子一並回答了吧!”
趙禎點了點頭,“小娘子,還有你這蛋糕可是用雞子做的?”
衛初音依舊老實回答道:“回官家的話,的確是用了雞子打發了做的蛋糕,但民女還加了蜂蜜和碎核桃、葡萄幹一並做成的。”
趙禎點了點頭,正要開口說話,淩貴妃終於又忍不住開口了。
先是“咯咯”嬌笑了兩聲,這才朝著趙禎說道:“官家,您看這小娘子這樣的年輕,好似還未及笄吧,卻不知道如何會這樣好的一手廚藝,竟把咱們宮中的禦廚都比下去了!該不會是蕭國舅中意這小娘子,所以才特意尋了民間高人教了這小娘子做了吃食,才巴巴地端了來討好官家和聖人吧?”
說完,淩貴妃又輕輕打了自己的一記嘴巴,“看本宮一會會兒的功夫就又管不住自己的嘴裏,淨瞎說!蕭國舅,還有這位小娘子,你們倆可千萬別記恨本宮,本宮可是無心的!”
“不過啊,本宮見蕭國舅一表人才,這位小娘子也是柔弱可人,兩人站一塊倒是天作之合,不如官家,您就當次月老直接賜個婚吧?”
原來那雙腳的主人便是蕭紫庭,衛初音剛反應過來便被淩貴妃的話刺激的猶如風中落葉,這誰啊?說的話怎麼這麼想讓人抽她呢?
就在蕭聖人沉了臉,蕭王爺差點撲過去想一把掐死淩國公,章氏快要暈倒在世子妃懷裏的時候,蕭紫庭卻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請官家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