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事出突然,衛初音連忙叫了珍珠和菡萏幫忙。
珍珠和菡萏扶了馬平家的往內室裏去,幫著解了衣裳,又拿了冰沁的幹淨帕子給馬平家的敷了身上燙紅的地方,又聽了衛初音的從博古架上拿了一罐子燙傷藥膏來。
“蘇嫲嫲,你放心,這燙傷的膏子可是從宮裏出來。隻要一塗,保管明日就能好了!”珍珠安慰道。
馬平家的連連苦笑,“這般金貴的東西,似我這樣的人如何受用得起?”
衛初音的聲音卻突然從後麵響了起來,“蘇嫲嫲這話可就差了,既然是我讓你用的,那肯定就是你足以配用的,何必再自謙呢?”
馬平家的連忙攏了衣裳又朝衛初音福了福,“多謝三小姐賜藥,隻是奴婢實在懺愧!”
衛初音親扶了馬平家的,又轉頭朝珍珠說道:“待會兒蘇嫲嫲走的時候,記得把這燙傷膏子給她帶上。”說完,衛初音又上下打量起馬平家的來。
屋子裏雖然沁涼,可到底也比冬日熱多了。馬平家的身上那一身簇新的棉布衣裳被茶水打濕,此時雖然已經幹了,隻是可惜了,一片素藍上染了淡淡的黃色。
好好的一身簇簇新的衣裳,就這樣毀了。
馬平家的順著衛初音的眼神低頭看去,不覺更加難堪,正要說話,卻被衛初音打斷了,“瑟瑟,去我箱子裏翻翻,我記得上次老夫人還賞了我一匹赭色的湖絲,我嫌顏色老氣了,一直沒用。你去取來包好,待會兒也讓蘇嫲嫲帶回去做身新衣裳。”
“三小姐,這也太貴重了,奴婢不能要啊!”馬平家的連忙擺手。
衛初音卻隻是一笑,挽著馬平家的手就往正廳裏走,“蘇嫲嫲,我原以為你這大晚上的親自來找我,是真把我當自己人了。可見,蘇嫲嫲還是在與我客套呢。”
馬平家的心神一震,連忙道:“奴婢什麼牌麵上的人怎敢說和三小姐是自己人?隻是三小姐若是有事要奴婢去辦,奴婢不說粉身碎骨,便是赴湯蹈火還是能的。”
衛初音狀似滿意地笑了,“便如此,那蘇嫲嫲日後可別再和我客氣了!日後不論是我,還是阿顯,又或是日後阿顯的娘子,還不要靠你提攜著?還望你不吝賜教!”
馬平家的原本一顆拎緊的心突然鬆了又是一緊,連忙恭敬地朝衛初音說道:“三小姐,您和顯哥還有未來世子夫人,那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要一心為了主子打算。隻是提攜、賜教之類的詞奴婢實在是當不起,還請三小姐日後莫再提了!”
馬平家的機靈,衛初音自然十分滿意,她的目的便是如此。
阿顯既然決意繼承國公爺的爵位,那麼這個國公府她這個做姐姐的就要替他看好了。
隻是她的婚事已經開始再議了,也不知道還能在國公府裏留多久,她在的時候若是強勢些倒也能管上一管,可萬一等她出了門可阿顯還小,還沒有娶媳婦,到時候這偌大的國公府又能托給誰?
還不如直接拉攏了那管事的馬平家的,讓她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們姐弟兩個,就是她出了門,阿顯還可以再用她。
分主仆再次坐下,瑟瑟又上了一盞新茶,笑道:“嬸子,方才那雨過天青的茶盞可是要五十兩一隻的,一套便要三百兩的銀子,被你打碎一隻一套都沒用了。現下用的是粉瓷的,你可千萬小心了!”
馬平家的這些年了,經手的東西多了,也練出了幾分眼力,知道瑟瑟所說不假。
就是她手上的這盞鯉魚戲粉荷的粉瓷茶盞便要八十兩一盞,一套便要四百六十兩,比那之前的雨過天青的還要貴重。若是再打碎了一隻,那這一套粉瓷的也毀了,馬平家的越是這樣想,手上都不覺有些抖了起來。
衛初音笑嗔了瑟瑟一句,“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小家子氣?蘇嫲嫲本就管著內院,那管庫房的便是她那姨表親的娘子,她如何不知道什麼東西什麼價。你不就擔心毀了一套茶盞再去要,跟宋張家的不好交代,讓蘇嫲嫲幫你說一句不就得了?”
宋張家的便是她那姨表親的娘子,專管著公中的庫房。馬平家的手越發抖了,知道三小姐這是話裏有話,警告著她,府裏的情況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讓她不要有什麼小動作。
與衛初音接觸的越多,馬平家的就覺得自己越發看不透這個明明隻有十三的小娘子。
明明隻有十三,還未及笄,可做出來的事說的話,讓人隻覺得她足有三十吧?不然哪裏會有這樣多的心思,這樣沉穩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