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隻是點點頭,又揮揮手示意衛初音出去,似乎連話也不想說了。
衛初音便輕輕擱下了手上的美人捶,福了福才緩緩退了出去。
她和老夫人說話,鸚哥早已經知趣地退到了外室。
此時見衛初音出來,鸚哥連忙丟下手上喂鸚鵡的小勺子迎了過來,“三小姐,要去淩波閣了?”
衛初音點點頭,“鸚哥姐姐,老夫人有些倦,你趕緊進去伺候著吧!”
鸚哥便笑了,“那奴婢就不送三小姐了,三小姐慢走!”
等衛初音轉身走了,鸚哥才一打簾子往內室裏頭去了。
可進了內室一看,老夫人坐在美人榻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前方,哪裏有一絲絲的倦意?
鸚哥看老夫人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生怕自己進來擾了老夫人想事,惹得老夫人不喜。可她已經進來了也不好再出去,隻好放重了腳步,巧笑嫣然道:“三小姐還說老夫人倦了,奴婢急急忙忙地進來伺候,沒想一晃眼的功夫,老夫人的精神就好了呢。”
老夫人醒過神來,見是鸚哥,不覺放鬆了三分,歎氣道:“如何不累?這二房三個丫頭各有各的性子,替她們找門好親事那真是要傷透腦筋了!”
鸚哥轉身替老夫人端了杯參茶,笑道:“也就老夫人了,心疼二房的三位小姐,若是換了旁人,隻見了門庭好的,便不管不顧就將自家的女孩兒嫁過去,也不管日後自家女孩兒日子好不好過!”
老夫人滿肚子的話被鸚哥的一番話引動,長歎了一聲,“我若不是為了阿顯,也懶得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也不盼日後這二房的三個丫頭記得我的好,隻要凡事多念念她們娘家大房還有個兄弟就成了!”
“看老夫人說的,奴婢看二房三位小姐可都不是糊塗人,心裏清楚著呢。”鸚哥替老夫人摁著額角,柔聲道:“他二房能有什麼?不過是三公子還是仗著我們國公爺才能在禮部得個清閑的差事。若說二房三位小姐日後出嫁了,要想娘家可靠在夫家能站的住腳,自然就該明白到底該親近誰。”
老夫人點點頭,“你說的對,隻盼她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才好!”
鸚哥手巧,老夫人被她摁的有點昏昏欲睡。見老夫人放鬆了,鸚哥眼珠子一轉就大著膽子問道:“老夫人,方才用膳的時候,奴婢瞧二小姐心急得很,可老夫人就愛賣關子,就不提她的。奴婢猜了又猜,還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給二小姐看中了哪戶人家?”
老夫人閉著眼睛靠在了美人榻上,悠悠道:“方才阿音也問這個,你也來問這個……”
鸚哥的心重重一跳,她雖然是被老夫人托付給了三小姐,可如今到底還是老夫人的人,心在曹營心在漢可是做丫環的大忌。
生怕老夫人以為方才她的這番話是三小姐讓她問的,鸚哥急忙解釋,“老夫人,奴婢……”
老夫人睜開了眼,微微一笑,“你忠心也不貪圖什麼,我心裏都明白。阿音不會讓你從我這打探消息,你也不會做那昧了良心的事。”
鸚哥汗都下來了,喃喃道:“老夫人……”
老夫人歎了口氣,“其實也不是我不願意說,隻是鳳丫頭的為人著實讓人有些看輕,處事既不厚道又不老練,兩樣都不占。我真怕把她送進那樣的人家家裏,一點用處沒有反倒還害了她!”
鸚哥心癢癢,“老夫人,您就發發慈悲告訴奴婢到底是哪戶人家,讓您老人家都這樣忌憚?奴婢心裏跟貓爪子在抓似的!”
老夫人哈哈大笑,“傻姑娘,這忌憚倒說不上,當年他家先祖還不是跟在咱們家先祖後麵鞍前馬後的,隻不過如今獻了一位娘子到了宮裏,成了貴妃才照拂了他家,成了點氣候罷了。”
貴妃?鸚哥轉轉眼珠子,忍不住失聲驚歎,“老夫人,您說的可是淩家?”
老夫人點點頭,“正是那出了貴妃的淩家呢。”
“可咱們家不是要和聖人娘家結親嗎?若是再和淩家結親,豈不要惹惱了吳王府和蕭聖人?”老夫人有事沒事,就愛和幾個丫環講古說今,所以鸚哥雖然是個丫環,可見識也並不淺薄。
老夫人歎歎氣,“咱們家如今人丁單薄,國公爺又遠離廟堂,如今咱們家在廟堂上根基也越來越淺薄。哪怕這次就算是沾了吳王府的光保住了顯哥的爵位,可等顯哥承爵的時候,隻怕便到了我衛國公府最艱難的時候了。”
等到了那時,她和小衛國公必定已經去世,顯哥沒有父母照拂,二房的叔祖父和堂叔皆是用不上的,又沒有戰功,這國公府的爵位隻怕還是有名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