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戰場烏雲蔽日,刀槍聲,廝殺聲直衝雲霄。地獄凶靈鋪天蓋日,把天兵緊緊裹在一起。黑翅鳥飛在空中,四處亂噴陰火,這火隻燒殺世間飛禽走獸,天兵天將,卻傷不到地獄鬼魅。夜叉狼煙帶領群狼東突西撞,撕咬天兵腿部,撲咬咽喉。狼煙又於最中放出毒煙,熏得天兵東倒西歪,萎靡不振,束手待斃。鬼軍前營其餘兩部各個爭先,殺得天軍慘叫聲此起彼伏。
那天兵將士見上天無路,地上又被圍得水泄不通,置於死地而奮勇殺敵,果然是個個英勇非凡,大多能以一敵百,酷戰不休。多數天軍將士都因寡不敵眾,疲乏無力而戰死疆場,被眾鬼斬殺分屍。鬼們得知吃了天神的肉能增強功力,於是連那些天神的屍體也不放過,紛紛上前把那些天神屍骨分得不見一個完全的形態。一時戰場上盔甲滿地,血汙填河,卻找不到一具全屍。鬼兵的骸骨沒有肉,到處都是白骨散落。
這一戰下來,天軍先鋒營百萬軍團全軍覆沒。冥界前軍部損了三百萬,戰車一萬。天王兩部佯攻一陣便得令撤出了戰場,傷損不大。鬼軍左右兩翼軍團開赴前來助陣,見天軍救援軍團已撤,便按兵不動,沒有傷損。
天王聯手救得先鋒將軍哪吒,飛速脫離戰場,急急回到天宮中天醫館內。哪吒變成三頭六臂與項羽爭戰,終因寡不敵眾被項羽一刀削去了兩頭三臂,墜下雲層。天王救回時,哪吒已經是奄奄一息,魂魄將散,已是傷了元神。哪吒的師父太乙真人聞訊趕來,施法術護住了哪吒魂魄,保了他三分元神,卻也回天乏力。
玉帝趕來探視,問到哪吒傷勢如何?太乙真人搖頭歎息道,“臣已經護住小徒一些元神,雖無性命之憂,要恢複神通法力那是萬難了,必須要待以時日,慢慢調理才行。”玉帝問需要多長時間?太乙真人說,“回魂容易,隻須請來招魂幡,待我做法便可。隻他元神重創,要想恢複,怕要一千年,恢複神通又需要一千年。”
玉帝麵帶憂鬱,暗歎說道,“如此,豈非兩千年才得好。隻怕那時,天庭已經不在了。”隨行的文官無不唏噓。
李靖此時已經趕到天醫館來到哪吒病榻之前。他已顧不上父子情誼,來不及傷懷動情。他見玉帝如此說,便開口道,“請陛下放心,我天界軍團尚有數百萬之眾,勝敗還不一定。損一將軍何足道哉?我天軍中能征善戰之上將軍還不計其數啊。”
玉帝麵帶憂色,看著李靖,說,“李靖啊,有你這番話,朕也寬心多了。可這仗不能這樣打,不能再硬拚了。得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才是。雖然我天兵天將各個神通,遠勝那鬼軍。可畢竟是寡不敵眾啊。哪吒不就是個例子嗎?我聽戰報說,便是有五個鬼將軍纏鬥哪吒,我將士又無法上前營救,才至哪吒有此重創。”
李靖說,“陛下所言極是,我軍將士雖然神勇,敵軍卻有數千萬之眾,萬不可力敵。臣一定布置策劃,尋一萬全之策麵對以後的戰爭。隻有一事,臣必須要做。”
玉帝突然感到有些蹊蹺,他感到李靖來這裏並不是為了探視自己的孩子的傷勢,玉帝臉色一沉,說,“李靖啊,有些事情萬不可過於認真。還是不要說的好。”
李靖心中已經明白玉帝的好意,他強忍悲痛,跪在玉帝麵前說道,“哪吒不聽號令,逞一時痛快,纏戰不退,壞我軍令,故有此劫,然而他連帶我前鋒部沒能及時脫離險境,以至於全軍覆沒。他死不足惜,可憐我百萬軍團被他毀於一旦。罪臣為嚴軍令,定要治他的罪,以號天軍。”
玉帝擺擺手,說,“罷了罷了。他已經傷成這樣,和死了有什麼區別?你做父親的不心疼,朕還心疼自己的將軍。哪吒的罪朕就赦免了。”
李靖跪伏於地,淚如泉下,說,“陛下,哪吒屢違軍令,若不治罪,怕天軍不服,臣也有徇私的嫌疑,如此,三軍猜忌,臣如何統帥天軍?天軍士氣不振,如何迎敵奮戰?陛下,臣不得不放棄私情,以天庭為重。”
玉帝大怒,說,“如此說來,是朕的不是了?是朕徇私枉法了不成?李靖啊李靖,我放哪吒一馬,也是為了念及大家君臣數千年的情分。罷手吧。”
李靖起身,眼中湧出鮮血來,說,“如此,請陛下罷免臣統帥之職。李靖無能,不堪此任,願意做一小將軍,身先士卒足矣。”說完,便從懷中掏出帥印遞給玉帝。
玉帝一驚,張口結舌,思量半晌,說,“李靖啊,危難之時,豈能輕易換帥?天軍中唯有你天王可服眾。我哪裏去找人換你?你且收了帥印,萬事好商量。”
李靖正色說道,“不斬哪吒,天軍便無軍令可言,要我這大元帥又有何用?請陛下恩準!”
太乙真人亦怒,對李靖嚷道,“哪吒重傷如此,與死有什麼區別?大元帥何必固執己見,非要一個人頭才能重振軍威嗎?你那些人間的伎倆如何適合我天界?”
李靖說,“真人所言差矣。天地之間,有些道理是相通的。人情與神情也是割舍不斷,大抵相承的。人間行軍打仗,必有嚴肅號令,方可進可退,以保萬全。難道我天軍作戰卻要橫衝直撞才顯得神仙的威猛來嗎?”
真人又欲爭辯,玉帝製止道,“李靖乃天軍元帥,軍隊的事情他說了算,真人不必再爭了。哪吒殺與不殺,是大元帥的事情,與你我無關。還是你大元帥做主罷。”說完,拂袖而去。太乙真人連歎兩聲,也離開了。
李靖麵去表情,在哪吒病榻前站立了一個時辰,微微閉眼,吩咐手下道,“來啊,綁哪吒上軍部刑場,梟首示眾,以號天軍。”隨從將士遲疑片刻,李靖怒道,“難道你們也不聽我號令了嗎?還不去?!”隨從隻能依命上去把哪吒從病榻上拖起來綁了,押赴刑場。哪吒已經是奄奄一息,沒有神誌的行屍走肉,任憑別人擺弄。那劊子手的大砍刀都是神兵利器,一刀下去,身首異處不說,更是魂魄全散,永無輪回再生的道理。
可憐一名震宇宙的天神將軍,未死在戰場之上,卻亡在自己前世父親手中,魂魄盡散。天地間惟有英名長存。
天軍各部見元帥斬了哪吒,無不凜然,都牢記軍令,不再有恣意妄為的念頭——試想,元帥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哪還有情麵可講?
玉帝回到靈霄寶殿,聽報李靖已經斬了哪吒,心中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天界又失去了一員大將;喜的是李靖執法嚴明,六親不認,號令得到了加強。殺了哪吒便堵住了別個仙家的口舌,對於軍團而言是有利無害。況哪吒已是重傷在身,廢人一個,就算是末了,為軍團做最後的貢獻了。他傳令厚葬哪吒屍首於“葬仙山”之上。葬仙山在三十重天上,專門為殉職的仙人建立的墓場。因為神仙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都是不老永生的。他們的生死都不在地獄生死簿上。但還是有些神仙在執行天庭公務的時候遭遇不測,比如下界去降妖伏魔的時候,法力比不上那些妖魔而被殺害的天兵天將。近來一段時間,一向冷清的葬仙山墓場空前的繁忙起來。墓場職守神人每天都要埋葬很多將士的屍體,然後登記呈報給天兵部。
玉帝又讓太乙真人領著眾弟子為哪吒做了場法事。至於哪吒死後的封號他左思右想沒有定論,畢竟哪吒是獲罪就刑而死,還是不提為好,待戰爭結束後再做定論也不遲。
此時,楊戩班師回到天庭,複命而來,稟報說已經蕩平地府,活捉了地仙管仲以及三個殿王,聽候玉帝發落。隻是沒能尋到天珠與地心。
玉帝聽了,很是不悅,問他,“地府之中果尋遍了嗎?難道天珠地心會飛了不成?”
楊戩慌忙稟道,“地府之中無一處不被臣等翻透了的,確實不見天珠地心。請玉帝明查。”
太上老君上前為楊戩辯解說,“陛下,天珠地心都是神物,二郎神是有神通法術的,他若靠近天珠地心千裏範圍,必定能查看出它們所在。況且那都是緊要的東西。冥帝親征出了冥界,必定會有所防範。怕不是被他隨身攜帶走了?”
玉帝聽了,稍一沉吟,說,“包閻羅若帶在身上,也應該有天珠地心在鬼兵陣營的跡象。除非他用佛錦包裹住了。而那佛錦隻有如來他十個弟子才有。想想包閻羅曾經也是如來的弟子,估計也能得到佛錦。老君說得有道理。如此看來,若要取回天珠,必須要戰勝包閻羅才是。”又對楊戩寬慰道,“二郎神勞苦功高,可喜可賀。蕩平地府,讓那些鬼魅無有退路,必定會動搖軍心。你且下去休整,日後還有大仗要依仗將軍。”
楊戩寬心而去。庭衛神兵押上管仲與二殿王楚江王,九殿王平等王,十殿王轉輪王。均用“縛神索”綁了個結實。被縛神索一綁,就有天大的法力也無法施展出來。
玉帝看了一眼階下的四個魔頭,冷哼一聲,說,“爾等今戰敗被俘,行將就戮,可有話說?”
三個殿王嚇得戰栗腿軟,跪在了地上,聲稱“有罪”。唯管仲昂然不跪,麵無懼色。
“爾等罪在何處?還不快快說來。”玉帝兩眼看著管仲,冷冷說道。
二殿王答道,“臣等被冥帝包閻羅脅迫,不自量力與天庭抗爭,實情非得已啊。大錯已經鑄成,實在無話可說,無以為辯。雖然我們是被逼無奈,但確實犯了天條。臣等今日被俘,願意聽候發落,更願意歸順天朝。若有用處,盡管差遣,臣等必定戴罪立功,粉身碎骨,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玉帝拍案而起,厲聲喝道,“住嘴!爾等無恥小人,枉做了神仙,丟盡仙家臉麵。還巧言令色,說什麼脅迫的話?當初,包閻羅謀逆地府之時,若你等與一殿王秦廣王合力齊心,縱然殺不了包閻羅,也可讓他眾叛親離,成不了氣候,更不會有今日之局麵。爾等貪生怕死之徒,全沒有氣節,比人間那些有骨氣的凡人還不如!現在說願意歸降,來日若他包閻羅贏了朕,爾等怕不是又要去投靠當狗?如此小人,我留你何用?”
三個殿王麵若死灰,淚涕俱下。管仲哈哈大笑,說“罵得好!”
玉帝怒火中燒,身上仙氣亂湧,他問管仲,“你倒是有幾分骨氣,笑什麼?”
“我笑這些個卑鄙小人,真還不如凡間的一些英雄。”
玉帝平靜了下,說,“你在凡間也算個英雄。若你肯受降,朕可以不殺你。”
管仲冷笑不語。三個殿王苦苦求饒。玉帝突然想到一件大事,緩了下口氣,說,“要留你等性命也行,不過爾等要說出天珠地心的下落來。”
三個殿王麵麵相覷,驚詫疑惑,正無從說起。玉帝見此,又怒火亂冒,說,“爾等支支吾吾,不願意說嗎?如此,剮妖台上去罷。”
二殿王慌忙說道,“陛下,恕臣冒昧直言。剛才陛下說到天珠地心,讓臣等大惑不解,故不知道從何說起。據臣等所知,據臣等所知……”
於帝見二殿王吞吞吐吐,極不耐煩,說,“你知什麼?快說,若再吞吐言辭,拉下去剮了!”
二殿王連連叩頭,說,“請陛下恕臣直言。其實,這場戰爭的挑起,無非是我地府丟了地心,沒了地界源泉之根本,而包閻羅說是陛下派人盜取了地心,這才鼓動了地府眾鬼的仇恨,發起了這浩劫之戰。剛聽陛下那麼說,必定沒派人去取我地心,而陛下的天珠也不見了。所以我們很是疑惑,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玉帝心中一驚,鐵青著臉,說,“一派胡言!我天庭乃神聖正流之所,豈能盜取你地府地心?況我要你地心何用?若再不說實話,定剮不饒。”
三個殿王跪在階下,磕得頭破血流,又淚如雨下,說,“陛下,臣等所言,句句屬實,絕我半句虛妄啊,陛下。”
玉帝暗想,包閻羅心機城府太深,他覬覦我的天位已經很久了,怕是他監守自盜,故意汙蔑我天庭偷他地心,以此發起戰爭。為奪回地心是假,要取我天位是真啊。以此推測,那天珠地心必是在他身上無疑了。這天地間除了佛祖處有幾個有本事的有能力得到天珠地心,還有就是包閻羅和我了。人間斷不會出現能取得聖物的人來。又深想去,天珠一失,天界能源也麵臨著枯竭。包閻羅偷取天珠,斷我源泉,也無非是要讓我天界後續無力。看來這場戰爭必須要速戰速決了。
玉帝沉吟一陣,冷哼一聲,說,“爾等奴顏婢膝,朕看來是做不了神仙了,留著也沒用。先去做萬世的畜生後再做人。來啊,把三個殿王拉下去,剮妖台上每個九百九十九刀剮了去!”
庭前侍衛應諾一聲,上前架起三個殿王往外便拉。二殿王仍苦苦哀求,九殿王垂頭喪氣,十殿王破口大罵玉帝殘暴昏庸,不施仁義,天不滅他何為?玉帝大怒,吩咐下去,給十殿王再加九百九十九刀,共計一千九百九十八刀才可結果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