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桑落耳邊響起了陳向恒那句話——如果你真的執意要對付我,那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是敵人了。
桑落不自覺地笑了,因為陳向恒終於對他宣戰了。隻是這種方式讓桑落始料未及,並且,所起到的作用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大,因為隻要自己出麵澄清,就可以解決問題。不過,桑落也清楚地知道,對於大眾而言,就算自己說出真相,他們也會認為那是謊言。
因為官二代、富二代、仗勢欺人等標簽一旦貼在自己身上,加上可以調動大眾情緒的文字,自己就算再坦誠也無法獲得信任。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隻要設計好了故事,在真相不明之前,始終有人會憤怒、熱淚盈眶,永遠被帶節奏,永遠不長記性。但是,大眾也是監督者,社會也需要大眾的監督。
所以,桑落並不生氣,因為他並不是第一次經曆類似的事情。
桑落抬起頭來的時候,舒佩忍不住問:“這些寫的不是真的吧?”
桑落卻是反問舒佩:“你認為是真的嗎?”
舒佩搖頭:“不知道。”
舒佩看桑落的眼神裏已經有了恐懼。不過,桑落卻願意看到舒佩眼中存在恐懼,至少這樣能夠看出,舒佩還存在正常人的良知。如果她絲毫不懷疑,反而完全站在桑落這一邊,桑落反而會覺得舒佩已經沒救了。
還好,還有救,桑落看著舒佩露出了微笑。
——
曾懷明放下電話,看著麵前的王逸柯,兩人都是滿臉愁容,因為那些突如其來的自媒體文章完全打亂了他們現在偵辦案件的節奏。省廳方麵剛剛來電話質問此事,為了保證案件偵破的透明化,維護司法工作的公平公正,勒令他們必須馬上接受警務督察部門的調查。
王逸柯遲疑了一下道:“師父,省廳也太……”
“閉嘴!”曾懷明毫不客氣道,“這是正常的程序,就算是謠言,公眾也有質疑的權力,清者自清!”
王逸柯很無奈道:“這哪兒跟哪兒呀?桑落他爸就是以前涪江市的一個局級領導,而且退二線很多年了。”
曾懷明冷靜分析:“很明顯,這就是凶手做的,凶手把桑落調查得很清楚,而且,凶手也很清楚,隻要這些消息一旦以披露的說法發出來,公眾的情緒立即就會被調動起來,而且,我們執法部門肯定會被迫接受上級調查,這次檢察院也要派人來。”
王逸柯皺眉道:“我們也不傻,桑落如果是凶手,早就抓起來了,他有不在場證明!”
“我們的確不傻,凶手也知道,但是凶手更清楚的是,我們是受法律約束和監督的。”曾懷明的情緒依舊平靜,“所以,這個人才采取了這種辦法,但是,他這麼做隻是在拖延時間而已,我相信他自己也清楚,基於這一點,我相信青黛的推測,凶手應該就是陳向恒。”
王逸柯立即道:“我現在就把他抓回來。”
曾懷明立即製止:“證據呢?你如果現在抓陳向恒,自媒體又會開始寫文章了。這次他玩的手法很高明,你想想,就算網安那邊查到發文章的自媒體,如果勒令他們刪除文章,帶來的是更大的負麵效果,公眾會認為我們就是在偏袒桑落,而且,我們查自媒體查不到什麼,很有可能就如上次一樣,是凶手發了郵件給自媒體,而自媒體為了流量不管不顧。再說了,文章裏隻是在闡述,而沒有下定義,就算起訴到法院,如何界定也是個麻煩事。”
王逸柯道:“這件事最終還需要桑落出麵來澄清,誣告誹謗屬於親告罪,需要桑落本人出麵。”
曾懷明指著桑落的調查報告:“裏麵寫的大部分都是實情,隻能說他們泄露桑落的個人隱私,但是,裏麵的學校名字、城市名稱都是化名。”
王逸柯立即道:“但是裏麵有桑落的照片還有真實姓名,這就是誹謗,屬於親告罪,需要桑落本人出麵,而且,這件事如果造成了惡劣的後果,就屬於尋釁滋事!”
曾懷明抬手示意王逸柯冷靜:“逸柯,我們現在必須先把之前的工作整理成報告,警務督察和檢察院方麵馬上就到,我們需要冷靜的說明情況,然後告訴他們我們的分析,然後再討論下一步的應對措施。”
王逸柯又問:“那派去盯著陳向恒和藍桉的同事要不要撤回來?”
曾懷明道:“不能,既然我們已經基本上認定陳向恒就是凶手,那就得盯著他。還有,重新調查陳向恒的不在場證明,想辦法找到證據,不要輕舉妄動,盯緊他,一旦發現他要逃,馬上抓捕。”
王逸柯猶豫:“但是,現有的資料也沒辦法向檢察院申請。”
曾懷明道:“反正如果他要逃,就必須馬上抓,陳向恒和我們以前遇到的那些嫌疑人不一樣,這小子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