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卻是問:“你不害怕我嗎?”
桑落雖然說出這樣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很難受,這種難受在易嘉月眼中就是溫順和脆弱。
是的,桑落現在很脆弱,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第一時間來找易嘉月。易嘉月太聰明了,要想找到易嘉月的證據,首先就得獲取她的信任,而兩個人要獲取對方的信任,最好的辦法就是互相掌握對方的秘密。易嘉月不會輕易告知桑落自己的秘密,但桑落可以先將自己的秘密擺在易嘉月的眼前。
這種方式,就如納投名狀一樣。不過,桑落依舊在試圖觸碰易嘉月的內心。
麵對桑落的疑問,易嘉月顯得很淡定:“我為什麼要怕你?”
桑落慢悠悠道:“因為我有病。”
易嘉月不以為然:“我每天接觸的都是心理有病的人,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擁有一個真正正常的大腦。”
桑落向前邁步,他故意沒有脫鞋子,這是一種試探,因為他現在表現出的是脆弱和無力,如果易嘉月沒有準備好接受他的秘密,肯定會提醒他換鞋,反之,易嘉月已經打算接納這一切了。
桑落站在那裏道:“可是,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是不一樣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萬一我會傷害你呢?”
易嘉月滿臉溫暖的微笑,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過來。”
桑落略微遲疑,隨後上前,坐在易嘉月的旁邊,整個人都顯得很順從。
易嘉月湊近桑落的臉頰,桑落的麵部都可以感受到她那輕微的呼吸。
易嘉月低低道:“你皮膚真好,你是怎麼保養的?”
桑落此時表麵上呆滯,實則冷靜,他必須維持這種狀態。但這也是他自我厭惡的地方,即便他狀態再差,隻要能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計劃,就會身心舒暢,而且如果他開始冷靜分析對方心理狀態和弱點的時候,也會變得理智和興奮。
反X會人格障礙的人才會這樣做,桑落很清楚,無比的清楚,這就是他害怕和厭惡的主要原因,這也是他具象化出來那個朱律不斷在提醒他不要走極端的原因。
易嘉月順勢抬手將桑落的頭輕輕推向自己的肩頭:“你得好好休息下,放輕鬆,我這裏很安全。”
桑落順著易嘉月的手慢慢斜靠下去,最後直接躺在了易嘉月的腿上。桑落順帶也在調整呼吸,因為他不喜歡易嘉月身上那股過於魅惑濃烈的香水味,讓會讓他頭痛。
易嘉月的手指慢慢在桑落的臉頰上滑過,滑到他的脖子處,然後是手臂,接著又緩慢上移,移動到他的頭部,用手指輕輕按摩著。
桑落知道,易嘉月不是隻對自己一人這樣,以前她想辦法掌控的那些男人肯定會受到同樣的“待遇”——展現知性的一麵讓男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在對方脆弱的時候適當的拉近距離,讓他們感受到被愛,被珍視,被需要,然後徹底陷入她羅織的蛛網中無法動彈,任由她擺布。
如果不是這次被牽扯進殺人案中,桑落估計隻能扮演另外一種角色,那就是表麵上看著很風光,但實際上卻很自卑的男人。而他被誣陷為凶手後,加上被曝光的那些過往,會讓易嘉月知道桑落真的是個有病的人,是個瘋子,是個殺人犯。
是人都會孤獨,孤獨就需要陪伴,反X會人格障礙的人也不例外,所以,桑落必須讓易嘉月覺得自己會是一個搭檔,一個伴侶。
也許很危險,但桑落反而覺得很興奮,他喜歡這種感覺,也懼怕這種感覺,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某些人會故意被蠍子蜇傷,忍耐過毒素帶來的長時間痛苦後,就會迎來徹骨的舒爽。
所以,桑落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他這樣的怪物,無法與真正的人類在一起,隻能獨處,然後伺機去捕獲其他的怪物,然後將這些感覺保存在大腦裏,變成故事,用故事換成在鋼鐵叢林中活下去的資本,如此反複,直到被地獄的業火吞噬,亦或者在人間煙火中逐漸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