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沒有做任何回複,滿臉冷漠地看完消息後將手機扔到一旁。
桑落又道:“那天晚上淩晨,我正在與睡眠做抗爭的時候,又收到了她的消息,她說自己站在那個酒店的樓頂,還說很對不起我,如果還有下輩子,她一定乖乖聽我的話,待在我身邊。”
說到這,桑落的眼眶紅了,閉眼的同時別過頭去。
韓青黛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不想讓桑落再繼續說下去:“桑落……”
桑落抬手製止韓青黛:“你聽著就好了,不要說話,一個字都不要說。”
桑落努力呼吸著,但聲音已經哽咽:“我趕到酒店樓下的時候,她就落在我跟前,大概五米的位置,發出一聲巨響。”
桑落傻了,站在那看著被摔得變形的張沐瞳,張沐瞳還穿著那條碎花裙子,穿著打扮和初次見桑落的時候一模一樣。
呼吸停了,心跳也停了,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好像被死神帶走了,長久的死寂後,桑落崩潰了,後麵發生了什麼,桑落完全沒有了記憶。
此時,門外的王逸柯渾身一顫,一直在門口聽兩人對話的他,終於在這一刻想起來,他為什麼覺得桑落如此的眼熟,因為張沐瞳自殺的案子就是他親自勘查的現場。那時候的桑落還有些胖,和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兩個人,而且,黑夜和大雨阻隔了視線,他隻記得有個男人在那嚎啕大哭,試圖掙脫周圍人的束縛去撲向張沐瞳的屍體。
原來那就是桑落。
韓青黛也覺得要窒息了,但她沒有大口呼吸,她擔心自己任何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動作都會刺激到此時此刻的桑落。
桑落繼續道:“我醒來已經是好幾天後了,張沐瞳的死就是自殺,這個案子沒有什麼好查的,但是,我知道事情有蹊蹺,所以,我去找了她的前男友,不,應該是現男友,而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她的誰,但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我有責任查清楚真相。”
桑落在那個酒吧裏找到了那個男人,又花了一筆錢找了個女孩兒將男人騙到僻靜處,然後用自己的方法讓男人交代。
桑落看著韓青黛道:“我其實沒用什麼手段……”說完,他自顧自笑了笑。
是的,沒用什麼手段,但是那晚的桑落就如同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樣,將男人打得血肉模糊,男人被打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原因,隻知道抱頭求饒。然後,男人告訴桑落,張沐瞳死前找過他求救,因為張沐瞳被人偷拍下了視頻。
韓青黛忍不住問:“什麼視頻?”
桑落緩了緩道:“她被人下了迷藥,和兩個男人一起拍了視頻。”
韓青黛知道了,她不需要再知道詳細了,沒有必要了。
但是,那兩個男人是誰,張沐瞳又怎麼會和那兩個人去酒店,也就是她自殺的那個酒店,張沐瞳並沒有說,隻是說,那兩個男人威脅自己,如果以後不隨叫隨到,就會公布視頻。
張沐瞳的男友並沒有幫助她,反而是羞辱了她一頓,還讓她去求助桑落。也是在那一刻,桑落才知道,在張沐瞳對其他人的敘說中,自己隻是張沐瞳尊敬的一位老師,僅此而已。
說到這的時候,眼淚還是從桑落的眼眶落下:“我他媽隻是她尊敬的老師。”說完,桑落笑著開始流淚,“我他媽隻是,一個,老師,她尊重的,敬仰的,不會騙她,會對她好的老師。”
韓青黛的眼眶也紅了,她想到了桑落上次對她說的話——之所以他們能對我道德綁架,隻是因為我有道德。
門口的王逸柯的手也在顫抖,他完全沒想到張沐瞳的案子中還藏著如此殘酷的真相。
那晚後,桑落陷入了長久的自我懷疑中,他自責,失去自信,整個人都沒有了靈魂,他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麼,日複一日,夜複一夜。但是,他依舊動用了所有關係,用能想到的辦法去追查那兩個男人,終於讓他查到那兩個男人跑了,他們怕最終事情會曝光,所以去了甸北。
那麼,我就去甸北吧。桑落對自己說,不為別的,就為了贖罪。
桑落已經將所有的問題都扛在了自己的身上,就連張沐瞳的死都歸結在了自己身上,他知道那是偏執,也知道那是執念,但是,他認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
韓青黛問:“這就是你去甸北的原因?但是……”
韓青黛想問,既然沒有出入境記錄,那麼桑落肯定就是非法渠道前往的,以桑落的性格,他敢說出來,就表示他胸有成竹知道這件事不會被追究,也就是說,這件事另有隱情。
桑落自然沒說是怎麼去的,又具體發生了什麼,隻是道:“在甸北算是有驚有險,但是,我不僅活下來了,還利用當地人找到了那兩個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