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陳向恒都會站在那裏看著,因為天生共情能力較強,所以,他能感受到母親內心的痛苦和無奈,甚至於他感受到的痛苦是母親的數百倍,但是他幫不上任何忙,久而久之陳向恒母親的心理也變得扭曲,她甚至會故意割破劃傷自己,然後打電話給陳逸甫,因為隻有那樣她才能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看到心愛男人臉上甜蜜又幸福的笑容。
隔壁房間內,王逸柯聽到這裏,狠狠的罵道:“精神病!”
是的,陳逸甫就是一個精神變態,他期待著將自己的情人和親生兒子也變成同類,同化周圍的人,這樣自己就不再是另類。當然,這一點正常人理解不了,可桑落卻可以理解。
所以,隻有精神變態才可以理解精神變態嗎?
陳逸甫的原配妻子和陳向恒的母親死後之後好幾年中,陳逸甫對陳向恒嗬護有加,不為別的,隻是因為陳逸甫誤解了陳向恒殺人的目的和自己一樣。但之後數年內,陳向恒的一切表現又讓陳逸甫失望,他喜歡小動物,喜歡貓貓狗狗,小鳥金魚。所以,陳逸甫會想辦法殘害陳向恒心愛的動物,看著陳向恒因為無法反抗默默流淚的樣子。
每次陳向恒哭泣的時候,陳逸甫都會站在他身後,發出低沉的笑聲。但是這種方式沒有讓陳逸甫滿足,他開始逼著讓陳向恒自己動手,他會抓住小貓威脅陳向恒,如果他不殺死那隻狗,他就會擰斷小貓的脖子。
桑落平靜地看著陳向恒,卻是不斷在深呼吸,因為他的情緒要炸了,如果此時此刻陳逸甫就在跟前,桑落肯定會咬破那個雜碎的咽喉。
最終的結果就是,陳向恒沒動手,而陳逸甫當著他的麵殘殺了動物,並且將他和動物的屍體關在房間裏,想讓他的心和動物的屍體一起腐爛,可是,陳向恒天生就和父親不一樣,他想到了自殺,可是,一次又一次被父親救了回來。
“你是我兒子,我創造出來的,所以,你的生死由我決定。”這是陳逸甫每次救回陳向恒後都會說的話。
陳向恒道:“我就那麼一直熬著,毫無希望地活著,直到那年冬天,我遇到了藍桉。”
那個冬天很冷,陳向恒下班後依舊漫無目的在街頭閑逛,路過一家小超市時,他突然間駐足停下,因為他看到了擺在外麵的耗子藥。那一刻,陳向恒眼前浮現出了那個阿姨,也就是陳逸甫原配中毒身亡時的樣子。他意識到自己當初殺了那個阿姨,也沒能改變什麼,所以,他決定就在這裏服下那耗子藥自殺。
他原本可以上前拆了包裝直接吞服的,但是,他卻覺得如果不付錢是一件很沒有道德的事情,於是,他拿了兩包耗子藥走進小超市,放在收銀台上,而當時負責收款的人就是藍桉,小超市是她家裏開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命運的關係,還是說純屬巧合,超市的掃碼器出現了問題,怎麼都掃不出耗子藥的價格。陳向恒隻得站在那等著,看著藍桉不斷道歉的同時試圖解決問題。
最終,藍桉沒能解決掃碼器的問題,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拿過旁邊一包彩虹糖遞給陳向恒說:“我不知道老鼠藥的價格,要不,你買一包糖吧?我知道這包糖的價格。”
回憶到這的時候,陳向恒笑了:“我當時很奇怪她的邏輯,我是想買老鼠藥,但是她卻拿了一包糖給我。”
選擇那包可以讓人分泌多巴胺的糖,還是選擇那包能致命的耗子藥?
最終陳向恒選擇了那包糖,在旁人聽來,命運安排藍桉救下了陳向恒,但陳向恒卻很清楚,他隻是將希望轉移到了藍桉身上,因為他這種人沒辦法為自己而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算什麼。
“你可以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嗎?”陳向恒在付款拿了那包糖後低聲問道,卻不敢抬眼去看藍桉。
藍桉很詫異:“啊?”
陳向恒道:“沒事,算了。”
陳向恒轉身挪著步子離開的時候,藍桉快速說了一個手機號碼,陳向恒略微駐足,側身道:“謝謝。”
就這樣,陳向恒和藍桉在命運的安排下相識,但藍桉當時給聯係方式並不是因為喜歡陳向恒,她不會喜歡上一個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的人,隻是因為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被人搭訕。
很諷刺吧?
是的,沒有徹底覺醒前的陳向恒,毫無魅力而言,走在街上都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甚至有可能直接忽視他。
陳向恒與藍桉相識的時候,藍桉剛開始自己租鋪子做服裝生意,也是那時候,藍桉認識了章柳。命運的劇本就是如此的狗血,讓藍桉成為了陳向恒與章柳之間的那條鎖鏈。
藍桉沒什麼朋友,最好的閨蜜就是章柳,男性朋友自然就是陳向恒,所以,某天藍桉請兩人一起吃飯,甚至有撮合兩人的意思,因為在藍桉看來,章柳和陳向恒同樣陰鬱,就像是兩隻在陰暗角落中的蜘蛛。
陳向恒赴約時,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章柳,雖然上次見麵是小時候,但是陳向恒還是知道那就是章柳,那就是曾經與自己一起難過痛苦的女孩兒,最重要的是,在他當年遇到章柳的時候,是他第一次殺人。
那頓飯,陳向恒和章柳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沉默,兩人都陷在過去的回憶中,隻是不時回答一些簡單的詞語來敷衍藍桉。一頓飯下來,兩人也沒有交換聯係方式,飯後分別後,陳向恒等藍桉離開,便立即掉頭去找章柳。雖然那時候陳向恒與藍桉隻是朋友,連曖昧都沒有,但這種行為還是讓陳向恒覺得是一種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