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老板娘笑眯眯的打量著洛魚身上的衣服:“娘子身嬌體貴,膚色細白,那等小水布的衣料粗劣,你怕是用不慣的。”
“最次也得用那貲布裁量的衣裳,才配得上娘子呢!”
那身窄袖衫不知是什麼料子做的,細膩通透,顏色雪白,隻這一件,怕是就不下一貫錢。
再看這娘子的高腰襦裙,雖不是時興的鮮亮顏色,料子卻是一樣的細膩,且垂順飄逸,行動間竟半點褶子都不留,可見細滑。
唯有那件半臂稍次些,看著卻也是絲綢的料子,隻剪裁之人怕是與那兩件衣裳的不同,手藝實在差勁,糟蹋了這上好的衣料。
怪道當家的說店裏來了個頗有身家的娘子,舉止文雅,很是多禮,隻是看著落魄,像是門第不複的世家女子。
洛魚倒不知道自己逢人盡叉手的行為被誤認為是落魄的世家女,她正為著高額的置裝費發愁呢。
若是不買,這襯裙做的半臂又實在不像樣。
看來隻能先買半臂、披帛和鞋子,最貴的上衫和襦裙就先用身上的湊合,天氣涼快,多穿幾天也能湊合。
拒了老板娘推薦的什麼貲布絹布,洛魚隻要了一件棕色的半臂與白色披帛,並一雙對方口中的次鞋。
共計兩百六十錢,扣除今日的房費,一共三百一十錢。
而她的銀鐲子和老板抵了一千六百錢——分量還差了一些到一兩,但今年銀價漲了幾分,抵兌價格和她所估計的差不多。
數出足夠的銅錢給老板娘,洛魚拎著足有十斤多的挎包,總算有了些安心。
這金錢的重量,真是讓人欲罷不能。
新購置的衣服需得裁剪製作,老板娘說最早明日才能做好。
之後店裏的夥計送了一碗餺飥及一張胡麻小油餅——跟現代的麵條和芝麻燒餅差不多。
1972年出土的唐代小油餅
她簡單填飽了肚子,略做休息後,天色便暗了下來。
眼看白日裏冷清的旅舍變得熱鬧起來,洛魚便把挎包鎖進箱子,帶著幾枚銅板去了大廳坐著——或者說,跪著。
跽坐(初唐循古禮,正式場合這麼坐才不失禮)
她神情扭曲的按著大腿,羨慕的看著旁邊幾個或盤膝坐或伸著腿坐的幾個大男人。
箕踞(在家裏可以使用,但在外麵這麼坐就十分不雅,且代表蔑視傲慢,荊軻曾經這麼罵過秦始皇)
恨不能為男兒身,叫她豪爽抻抻腿。
沒法子,到了天黑之後,這旅舍的人反而多了起來,十幾個人聚在廳堂,大多都是跪坐在蒲團上的。
隻有幾個外國人和打扮邋遢的男人坐的不一樣,看其他人時不時用眼角掃過他們的模樣,想來那兩種坐姿不怎麼合適,恐怕在外麵跪坐就是目前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