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飛你們趕緊撤,不用守在這裏了!”
“那怎麼行?”曲思冬大驚,“你們真的準備一去不複返?”
林赤揶揄道:“就憑你們十來條人槍就想守住這麼大的機場?不要多久鬼子的增援就會趕到,你們千萬別讓敵人咬住!……不過你的好意我領了!”
“那你們怎麼辦?”曲思冬苦著臉。
“管不了那麼多了……那架戰機還在機庫嗎?”
“我早就安排人拖到跑道上了,為的就是讓你們隨到隨走!”曲思冬邊答邊把目光停在長穀身上,長穀勉強報以一笑,用生硬的中國話問候一聲:“你好……”
“他受傷了?”曲思冬眼睛盯著長穀,卻是在問林赤。
林赤不再掩飾自己的憂慮,問長穀:“長穀君,你的傷到底礙不礙事,你可要實話實說!”
長穀的眼睛在躲閃,林赤終於忍不住,移開長穀按在胸口的手掌,飛行夾克上有一個被子彈擊穿的小孔,沾滿了血跡,林赤小心翼翼拉開他的飛行夾克上的拉鏈,他的胸口濕漉漉的全是血,林赤這才發現傷口很致命,離心髒很近。
“這麼重的傷怎麼能飛?!”曲思冬看了一眼便叫了起來,“高空中和地麵上的氣壓差會隨時讓他送命的!還有,他流的血太多了!”
長穀的麵色蒼白,好幾次想掙紮著坐下來,可總是力不從心。
曲思冬著急地看林赤,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兄弟啊,我看還是放棄吧,這已不是決心的問題,這件任務你們實在是完成不了!”
林赤蹙起了眉,掏出一根煙插在嘴裏,才劃亮火柴,馮勇敢的聲音遠遠傳來:“有鬼子!”
林赤擎著火柴杆的手不由抖了一下,繼續把火送到煙頭處,猛吸一口,推門下車,回頭向遠處張望。
視線盡頭,煙塵滾滾,似有一大隊人車向此處急來。
“怎麼辦?”曲思冬推了推林赤。
林赤嘴裏叼著煙,麵無表情,他扭頭看了一眼曲思冬,又掠了一眼長穀,長長的煙卷耷拉著……忽然,隻見煙卷一頭倏然翹起,他的雙腮深陷,深深連吸幾大口,煙卷一頭的火光瞬間明亮起來,侵蝕了幾乎小半根煙卷,他一口吐飛嘴中的殘斷,沉聲說道:“思冬,咱們就此別過,你帶長穀立即撤!”
說完,林赤衝到副駕駛座旁,將長穀架下,送到一名隊員的臂彎裏。
曲思冬僵立原地,一直不明白林赤用意,直到林赤鑽進了駕駛座,方驚呼叫道:“林赤,你要幹什麼?”
“我去看看那架戰機,我能不能把它飛起來?”
“你瘋了?”曲思冬嘶聲叫道,“你以為你林赤無所不能?!”
“總要試一下!”林赤開始換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機會也不多了!”
曲思冬一個箭步衝到駕駛室前,用手勾住駕駛室艙門,連連道:“你開過飛機嗎?你真的不珍惜你的生命?你即使飛上了天也回不來的!”
林赤顧忌曲思冬的安全,隻是緩緩加速。
曲思冬更惶急了:“我知道思秋是愛你的,我的妹妹我最了解……”
轎車明顯一滯。
曲思冬不再跟在轎車後,幹脆站定,大聲說道:“我算是明白了,你和陶楚歌的結婚,本身就是別有用意!還有,你其實是在乎思秋的,隻是在你的心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可是,在這個世上,除了你父母,還有很多人惦記你,牽掛你!”
林赤目視前方,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轎車經過短暫的遲滯後,終於向前開去,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此時的林赤已心堅如鐵。
他無法回頭,也不想回頭。
四處漏風的轎車在他的一腳油門後,已衝進機場大門。
跑道上的那架戰機遙遙在望。
林赤的耳畔一直回響這曲思冬的那句話。
“……在你心中,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是的,此仇比天高,比海深,他豈能不報?
“……你和陶楚歌的結婚,本身就別有用意……”
是的,這樣的想法太不光明磊落了,可惜委屈了楚歌姑娘。
“……還有,你其實是在乎思秋的……”
思秋?林赤的腦子開始浮現出好久不見的曲思秋的模樣,很多畫麵一幀幀閃過,是的,本質意義上講,曲思秋是他的初戀,他把人生最初也最彌足珍貴的情感全部獻給了那個女孩!
……
林赤長吸一口氣,開始平複內心的情緒,他知道,對他一輩子最大的考驗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