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章 Black In The sterrts(2 / 3)

「嗯……」

難度驟降,涼月顯得有些掃興,大口咬住果實。

涼月難得如此坦率=因為對方跟自己一樣是機械化兒童,自然安心不少。

說時遲那時快,吹雪溫柔的眼眸濕潤,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涼月整個人呆住——吹雪吸了吸鼻涕。

「妳沒事真是太好了……抱歉,小涼。我要是早點傳送過去就好了……真的很抱歉。」

以真摯度120%的純情眼神凝視著對方,神態宛如惹人憐愛的白色吉娃娃——吹雪·彼得·施萊謝爾。

MPB的主服務器的聯機宮(Chorus)/聯機時會失去意識的無意識型/據說IQ高達300的特甲少年/卻是個連躲子彈都不會的超級運動白癡,無法擔任軍方文職所以被分發到MPB的傳送塔——既能運用其「腦力」,又能擔任小隊專屬的傳送員。

「笨……笨蛋!又不是你的錯。」

對方直率的關心令涼月超級不自在/不該單獨行動的自責益發加深。

「別再說那些了,我還要再吃,再一片。」

「唔、嗯。」

吹雪擦拭完眼角、連忙上前遞送蘋果,腳突然絆了一下。

手腳「極不協調」的「超級運動白癡」,果真名不虛傳。

「啊~」地一聲歪倒下去的吹雪緊緊抓住自動升降毛毯的柱子,失手啟動了開關——毛毯四角緩緩被繩索吊起。

相較於被嚇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的涼月——吹雪則是緊緊抓著柱子,急著站起身,卻又滑了一跤。

「對、對、對不起。」

道歉的同時,毛毯仍然緩緩的、一寸一寸地上升——終於離開了涼月的身體。

「不、不要看!」

突然回過神來的涼月發出了尖叫聲。

吹雪慌忙又低下頭,臉蛋漲得通紅。

機器義手拚命壓住毛毯,好不容易升降機有了反應。

毛毯再度覆蓋上那具除了體檢用的心電圖貼片外,一絲不掛的軀體。

涼月殺氣騰騰直瞪著吹雪。

吹雪羞到連耳垂都紅了——烙印在眼中的,是那具春光外泄的美麗裸體。

肉身與機械的聯結部分(Cushion)=活體義肢=兩隻手與大腿均從半截處切成有如小鹿的角般圓潤。纖細的肩膀/滑嫩的胴體/精靈般透明的胸脯上挺立的桃色小乳尖/兩腿之間柔嫩惹人憐的淡桃色花苞——

沉默——尷尬到極點的氣氛。

「脫掉!」

涼月麵目猙獰的低吼=噬人般的氣勢。

「……呃?」

吹雪怯懦得令人不舍。

「不能隻有你大飽眼福!你不想被宰就快給我脫掉褲子!」

被涼月殺人般的目光震懾住,顫抖不止的吹雪——淚眼/無法抗拒。

危危顫顫地將通訊班發放的褲子鈕扣解開,難為情地拉下拉煉。像是乖順兩字躍然紙上,乖乖將內褲脫到膝蓋,羞愧得無地自容地低著頭赤身裸體。

「哦……」

涼月目不轉睛直盯著瞧——沒看到想象中的。

隻見到光禿禿的頭部有著粉紅色裂痕/莖部周邊有淡淡的傷痕/比想象中更有魄力,因此有點被震懾到。

「你的那個……好像長得不太一樣。」

「因……因為我行過割禮的關係吧。」

麵紅耳赤的吹雪=親生父母是信仰虔誠的猶太人。

「哦——」

涼月——機器義手按下護士呼叫鈐。

「咦!?咦?咦?」

吹雪慌張失措——外麵傳來逐漸靠近的拖鞋聲。

裝作沒事的涼月/當場僵掉的吹雪。

門口出現了人影。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白衣女子雙手抱胸問道。

整齊挽起的金色長發/挺拔的高挑身材/完全不管這是醫院,嘴上叼著根煙。

「瑪利亞醫師,這人是變態——!請快點逮捕他!」

涼月……毫不留情。

「啊、我、那個……」

眼眶含淚、輕顫不止的吹雪。

「不可以造成重要的聯機官精神上的創傷。」

醫師一記手刃往涼月的腦門劈下去。

「還有你,快穿上褲子。還是想勾起醫師我玩弄你的興致?」

吹雪局促不安地穿好衣褲——瑪利亞醫師抽了一大口煙,將那副模樣盡收眼底。

「祝……祝妳早日康複,小涼。」

臉還紅通通的吹雪規矩地行禮——逃命似的逃離病房。

哎呀,那樣跑出去絕對又會跌倒=涼月的預測。

「醫師,也給我一根。」

「不行。全世界未成年少男少女的致命死因第一名就是抽煙,不是槍擊也不是車禍。」

MPB專屬醫師瑪麗亞·鬼濡·羅森堡斬釘截鐵地回應——那為什麼妳就能抽?可是涼月敢怒不敢言。

「倒是妳,要好好疼惜吹雪小弟那樣的好孩子。」

「我幹嘛疼惜他啊!」

涼月冷哼。

「醫師~妳也知道人家是殺手吧?」

「不知道。我不是會將世上的警宮或軍人統稱為凶手的偽和平主義者。」

「……那無所謂吧。」

涼月百無聊賴的望著虛空。

「我還不能出院嗎?」

「兩天後才能出院。為了慎重起見,手腳的感覺最好再調整一番。妳弄壞的特甲用需要五個工作天才能修複好。光是與頂級車同樣高價位的精巧身體能完全修複這點,妳就該謝天謝地了。」

「活體義肢的價錢應該更高吧。」涼月小聲嘟噥。

利用基因分析技術製造的「與肉身同時成長的義肢」=難以置信的天價。

涼月安裝的隻有人工心肺與活體義肢的連接部分(Cushion)。

「妳想要『普通』的手腳嗎?」

「不想。」

涼月立刻回答——漆黑得猶如完全無糖黑咖啡(Mocca)的眼眸望向瑪麗亞。

「就說我不要無法關掉痛楚的手腳啦。能盡情痛扁對方的手腳才好,若有可以盡情痛毆的對手就更棒了。」

「看妳的表情,似乎相好了對手?」

叼著煙的瑪麗亞——眼底淨是責備。

「算是吧。」

邪邪一笑的涼月——頭頂的機器義手擺出備戰姿勢。

百萬城邦第二十四行政區(ÖW)——

取的縮寫,通稱為的地區。

坐鎮中央的正是MPB總部大廈——三十二樓高。

設備完善的綜合高科技大廈二十二樓——

其中一間會議室裏——隊長級人物正在進行簡報。

「——根據主服務器的分析班報告分析,闖入剛才那個現場的『手槍男』是不屬於搶匪集團的民間人士。對這名男子實施特例警戒。務必生擒。聽清楚了沒?」

MPB副長法蘭茲·利根·艾爾哈特向全隊報告。

高瘦的身軀/流露出菁英的銀邊眼鏡/隊上首屈一指的智者。

人稱=擅長突破重重防禦的參謀。

他是的指揮官,同時也是絕佳的嘲諷對象/聽說他守身如玉,至今仍是處男。

「銀行搶匪集團的主力依然健在。各隊務必攜手合作、徹底擊潰該集團。報告完畢。」

接二連三站起來的男男女女——小、中隊長級人物。

涼月坐在角落,板著臉看向講台,盈滿苦澀的黑眸如刀刃般銳利。

跟一拳揮向前來搭救的裝甲車,使其翻車的十四歲機械化少女搭話的人——一個也沒有。

不久,會議室隻剩下涼月、副長法蘭茲以及坐在講台旁穩如泰山的MPB大隊長。

「妳似乎有話要說?」

副長——邊整理文件邊問。

「『手槍男』由我來對付!」

涼月——口氣堅決得像是要扁人。

「駁回。雖然那家夥犯了第一級破壞罪以及非法持有槍炮彈藥罪,但所幸無人死亡,所以尚不到格殺的地步。」

「未成年者持有突擊步槍就格殺勿論,不知打哪來的笨蛋持有破壞力強得有如怪物的手槍卻開特例加以生擒?」

「沒錯。」

擲地有聲的回答——來自於大隊長。

不管是會議中或案發時均很少碧百的男人——盤石般的軀體/威嚴十足的麵貌/比槍口更有說服力、毫不留情的眼神。

他是將軍方戰鬥兵種引進都市治安係統,維安機構內一等一的武鬥派。

大隊長奧古斯特·天龍·科爾——人稱——一句話就讓涼月乖乖兒上嘴巴。

副長說話了:

「我們要活逮到他。妳們的任務是摧毀武裝集團。如果不喜歡,我可以派另一項特殊任務給妳們。先征詢過隊員的意見再說。」

副長取出薄薄的一紙文件放在最近的桌上。

MPB兩位高層相繼離開——涼月定向文件。

「宣傳任務」——

穿著公關部特製的超華麗服裝,向市民倡導治安的重要性——以規避輿論批判憲兵大隊太重武裝的宣傳活動。

涼月舉起平時就有1.5噸打擊力的拳頭,想連桌帶文件予以粉碎時——倏地停了手。

反倒一直盯著自己的拳頭。

用力、用力——握緊的手。

忽然,厭惡的情感在腦海裏複蘇。

自己的拳頭——悲慘人生的起因。

而母親——一名蹺家女。

不顧信奉純種主義的雙親反對,跟土耳其男人結婚。

為了在關係降到冰點的雙親麵前爭一口氣,決心構築幸福的家庭。

然後孩子出生——心肝寶貝=涼月卻背叛了他們的夢想。

天生的身體狀況與母親的理想背道而馳——末稍神經障礙。

一出生拳頭便沒打開過,腳趾也蜷曲如球。抓不住東西、走路也走不好。

母親的堅持=無法接受涼月天生的缺陷/堅持不帶去求醫。

她深信孩子的手將來會自己打開,就這麼放著不管。

結果——涼月七歲時——凝固在手腳末稍的血塊,流進了血管阻塞住體內的器官。

為時已晚=涼月雖然活著,身體內側卻逐漸開始腐壞。

瀕死狀態的涼月——經政府認定為殘障。

雙親決定放棄親權。

涼月便在兒童順利局……通稱中機械化,接受專為勞動兒童安排的培育課程。

盡管經過機械化,她仍然不知要如何打開手腳,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地上爬行。

自己被拋棄的事實——每當對別人攤開手掌,感覺就好像承認了這件事。

涼月十一歲時——雙親再度前來探視。

文化托管=聯合國都市百萬城邦的政策。

由他國來維護因為戰爭或災害而難以保存的國家文化——相對的,聯合國會撥下龐大的保。全預算作為獎勵。

其福利之一=冠上日本的漢字名,便能按月支領保全金十社會保障。

由文化托管局隨機決定的漢字名,在二十五歲準成人時會變成中間名,三十五歲成人時則成為姓氏(SecondName)。

雙親想要的是——涼月的保全金。

十一歲時獲得勞動權的涼月,也獲得了親權回複與否的選擇權。

隻要涼月點頭,雙親就能獲得已機械化、擁有勞動力、並可支領保全金的「優秀」長女。

「手掌打開讓媽媽看看。」

母親的請求——但是涼月頑固地拒絕了。

「對不起。」母親淚眼說:「是媽媽生出了有缺陷的妳,對不起。」

盛怒的涼月——以緊握的拳頭將母親與自己之間的桌子擊個粉碎。

此後就再也沒見過母親。

緊閉打不開的拳頭——無藥可救的人生。

讓自己打開拳頭的,是夕霧。

是夕霧包覆住自己拳頭的手。

電子式重現的疑似感覺——溫暖。

想起那股溫暖、倏地回過神來。

拿起文件,在空蕩蕩的會議室裏思索——

「手槍男」,是我的獵物。

就像與母親決裂時——令人抓狂的情緒/威脅自己的一切,我全要靠這拳頭一舉擊毀。

「打消念頭吧。」

陽炎「噗」地吹出一個大泡泡——語氣冷淡。

「他不是我們的獵物。」

「那他就是大隊長與副長的獵物嗎?憑什麼?」

涼月=無框眼鏡——矯正亂視用。

在自己房內看電視——收看百萬城邦的地方新聞……無趣。

轉台。

半島電視台(Aljazeera)的特別節目——主題是銀行搶匪。

夕霧正為涼月帶回的「特殊任務」文件興奮不已。

「這次要穿什麼樣的衣服呢?」

MPB總部大廈十二樓——女子隊員宿舍。

涼月的房間=陽炎與夕霧的休憩區。

兩人的房間都亂得跟什麼似的——不必點名,也會自動往討厭有東西散落在地上的涼月房間集合。

「副長真正的目標不在於『手槍男』,而是他那把『手槍』的來源。把妳KO掉的手槍檔案即便在隊內也被列管為機密資訊。似乎與槍上刻印的『普林西普股份有限公司(PrincipInc.)』有關。」

陽炎淡淡地說明情報。

「妳說誰被KO來著?可惡的家夥~」

涼月……眼睛仍盯著電視,一臉不悅。

忽然憶起——槍上的刻印。

導致自己與手槍男的戰鬥發生致命性失誤的肇因。

不出所料,那果然是重要的證物。

「那個……普林什麼的,是哪裏的廠商啊?」

「那是連也無法確認、不存在的幽靈行號。依照本國法律,企業不受刑事處罰的管束。敵人便利用這個漏洞將組織偽裝成企業團體,可算是支持型的恐怖組織。」

陽炎=資訊收集狂。

隊內指證曆曆的謠傳=賣春=藉此收集各部署的機密情報。

涼月=傻眼。

「居然任憑那種怪物手槍逍遙法外?都沒人被問罪嗎?」

「本來就沒有什麼企業比槍枝廠商更不負責任了。加上2005年的卡普倫(Kaprun)登山纜車意外事故判決以來,這國家的法律對企業的縱容已經傳遍全世界。」

「登山纜車事故?」

「包括日本人在內共有一百五十五人罹難的滑雪纜車起火意外事故。相關人員獲判無罪,企業體亦不用負任何責任。」

「唯獨在偷懶方麵全力以赴是嗎?雖說在這座城市裏早已見怪不怪——」

涼月越說越小聲——身子前傾靠向電視。

陽炎與夕霧也抬起頭。

電視台緊急插播。

硝煙彌漫的大樓——未來堂一的競選總部。

「遭到銀行搶匪一行人爆破」——

畫麵上出現的男人照片=「手槍男」——涼月倒抽一口氣。

「這是……什麼鬼!」

涼月陷入混亂——未來堂一是主張極右派思想的知名政黨。

換句話說,他們在背後操控銀行搶匪=激進派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爆破競選總部?炸死自己背後的老大?

難以理解。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火海/血跡斑斑的辦公人員/被抬出來的死者。

涼月無言地站起身。

「妳要上哪去?」

大致上已猜到涼月去處的陽炎——以眼神訴說:「最好別去。」

「的確,那混蛋不是我的獵物。」

涼月——頭也不回地直朝門口走去。

「可是,要是我當時能直接手刃那混蛋,他就不會出現在那裏殺人,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無辜受害了。」

陽炎仰望虛空,歎了一口氣。

夕霧一直目送著涼月離開房間。

像是受到磁力吸引一般。

理由說穿了其實很無聊……單純隻是個人對犯人有興趣。

搭乘電梯來到二十樓——情報分析。通訊班樓層。

出示隊員證,進到裏麵。

目標=吹雪的辦公桌。

「小……小涼?」

吹雪的表情很明顯嚇了一跳——涼月附在他耳旁小聲告知來意:

「我想查一些東西(情報),別讓人知道。」

「唔、嗯……」

吹雪——緊盯著涼月的臉發呆。

「我臉上有東西嗎?」

不禁摸起自己的臉頰。

「沒、沒有。隻是我第一次見到……戴眼鏡的小涼。」

「不值勤的時候我才會戴。」

無所謂似的回答——有些在意對方熱切的視線。

「其實不戴也沒差……我戴起來很怪嗎?」

「不、不會。一點也不怪。很好看。」

吹雪的臉倏地漲紅,連珠炮似的說道。

這小子是有紅臉症嗎?涼月心中浮現單純的疑問。

「先別說這些——」

「唔、嗯。妳想查什麼?」

慌張麵向辦公桌的吹雪——因應涼月的要求,迅速確實地避開情報管製係統。

內建的鎖定果然難不倒IQ300的天才少年。係統三兩下就被破解,完全不像在查看受到管製的重大機密情報。

搜查檔案/未公開的內部資訊一一被調出。

然後,揭開了——

一頭敗犬哀怨而寂寥的遠吠真相。

「手槍男」——奧托·千代田·魏寧格=三十歲。

幼少時期是體型瘦小又孱弱的劣等生。

不顯眼,也沒有專長;不擅長找話題,人緣也不佳。

打不進同學談笑圈子的「認真乖乖牌」=對獨自默默吃午餐的難堪已習以為常,日日遭父親與兄長凶狠責罵的可憐蟲。

十八歲——連一個朋友也沒交到就從高中畢業了。

想存錢離家,於是到工廠工作。

左手腕受到重傷——獲得兒童福利津貼並接受機械化手術。

在父親與兄長麵前越發像個隱形人、過著更加忍氣吞聲的日子。

二十二歲——兼差送宅配。

送貨地點有位十四歲女孩主動與他攀談。

理由不明=「充滿希望的天使」登場。

有生以來頭一次與女孩子用手機聯絡。

靦腆的奧托,將經常玩的未成年禁止手機虛擬性愛遊戲秀給女孩子看。

天使害怕得逃之夭夭——拒接來電。

希望消失的那天,奧托在日記裏寫著=「原來她也和大家一樣,壞心眼又冷酷,一點愛心也沒有。」

二十八歲——轉機。

他用之前存下的錢考取駕照/買了輛中占車。

終於離開家來到百萬城邦。

住在大都會的優越感——過沒多久在倉庫管理的職場上被孤立=離職。

付不起房租,隻好住在車子裏。

煙酒·女人·賭博一概不沾,玩手機是他唯一也是最大的娛樂。

頻繁點閱某個超級軍事迷網頁——間接受到右翼分子言行影響,剃了個大光頭。

穿著軍用夾克,打零工維生,不與人交談,開車在街上徘徊。

透過車窗看世界——

朝娼婦、流浪漢、毒蟲、藥頭、人妖、外國人投以「右派的視線」,「為了國家的更生加以排擠」=以手機代槍朝他們射擊——砰、砰、砰。

三十歲——異變。

沉默是正常現象的手機突如其來響起。

不認識的號碼——膽顫心驚地接起。

「嗨,奧托小老弟!我是理察·特拉克爾叔叔啦!」

樂天派中年男人的聲音——叫出自己的名字,令奧托相當吃驚。

「你叫我特拉克爾叔叔就可以了。你的事我都一清二楚。我一直在觀察你。如果要解釋,這就像是一個本人絕不知情的『選拔會』!之前我們一直在測試你,而你也終於通過了!你正是符合我們需要的理想人物!」

劈頭便是一堆讓人有聽沒有懂的玩笑話。

但是,奧托依然受那個「聲音」和話語所吸引。

「我有禮物要送你!快趕到我指定的地點去!」

單方麵切斷了通話。

幾秒後收到簡訊——指示奧托到附近的公園去。

他照著指示趕去——悸動、興奮——長椅上有個係著緞帶的箱子。

拿起來——回車上/打開。

巨大得猶如怪物的手槍霍然出現。

以及比自己的大拇指還要粗的炸裂彈——一束。

上頭部有「PrincipInc.」的刻印。

然後手機再度響起——奧托慌忙接聽。

男人爽朗的聲音傳來——簡直就是福音。

「怎麼樣?那是連銀行金庫也照破壞不誤,史上最強的手槍——普林西普公司特製的《大力士海克力斯》。隻要將你的左手稍微改造一下,馬上就能使用。你知道普林西普吧?」

奧托當然知道——拜常上的超級軍事迷網頁之賜。

「沒錯。正是蓋維瑞羅·普林西普(GavriloPrincip)。昔日射殺奧匈帝國皇儲夫婦,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戰那位憂國憂民的青年。我們就像普林西普一樣負有使命,得將最適合的武器送到具有改變世界可能性的人物手上,奧托小老弟。」

「為什麼……選上我?」

「因為你是你啊。」

溫柔的「聲音」響應。那是奧托從未體驗過的溫柔肯定。

「我們需要你。」

那一瞬間,奧托心中長期積壓的情感潰堤了。

激烈的嗚咽爆發開來。

淚水像瀑布似的奔流不息。嚎啕大哭。那是終於明白人生目的為何的喜極而泣。

轉變——「聲音」繼續下指示。

找無牌的「拆卸業者」進行違法手術=拆下左義手的能量平衡器,得到擊發怪物手槍的強大握力。

鍛煉身體。

學習極權主義的一切。

了解希特勒的偉大之處。

察覺維也納受到希特勒影響產生排除猶太人的思想,整座城市充斥著純種主義以及民族主義式的「孤獨」。

沒錯。之前奧托就一直思索自己為何如此孤獨。

但是,自己一開始便想錯了。

孤獨與「為何」這類狹隘的思考是無緣的觀念——而是讓人生達到崇高境界的神秘根源。

接著,「聲音」又下達了使命。

「某個『集團』現在正需要你的協助,奧托小老弟!他們是一群英雄,意圖奪回外國人從這國家掠奪並藏在銀行裏的非法利益!請將他們自奉行迎合主義的偽憲兵鎮壓魔爪中解救出來。現在是你發出曆史性一擊的時刻。證明你體內蘊藏的偉大潛力吧!證明這件事的方式就握在你手中!」

奧托毫不猶豫——支持銀行搶匪。

一鳴驚人的數次槍擊,讓他嚐到了鬥爭的苦楚與欣喜的樹體驗。

「集團」陸續有人犧牲,卻也讓十五萬歐元的巨款回到了「正義的一方」手上。

奧托與「集團」有連帶關係。引導奧托的「聲音」對於「集團」也具有影響力。

生平第一次擁有夥伴的奧托——與他們交談/聊不完的話題/總之就是想找人講話/就是想找人分享與人交談的喜悅。

不分晝夜地打電話給那群夥伴,所有人對他都敬而遠之。

終於等到了望眼欲穿的行動——第二次鬥爭。

襲擊小小的金融機關。

奧托單獨誘敵=亂槍掃射。

將大批警車/時髦的商店/外國人乘坐的巴士打個粉碎——砰、砰、砰、砰。

坐上前來接應的夥伴的車——就在此時,他看見了競選總部的窗戶。

美麗燦爛、充滿榮光的選舉海報。

將這座城市導向錯誤方向的一群人。

迎合主義的政治家/腐敗的有錢人/利欲熏心的菁英、不可一世的笑容。

忍無可忍、做好擊發準備——吶喊。

「我才不怕政治家!我的一擊連世界曆史都能改變!」

因為寂寞而變得古怪的敗犬——美其名是思想犯的奧托·千代田·魏寧格的一念之差。

支持銀行搶匪的恐怖分子——沒用又難搞。

入戲太深,居然開槍爆破未來黨黨員的競選總部。

造成多數死傷。

執行死刑。

極右派的幕後黑手——未來黨,自然不可能放過這蠢到極點的大笨蛋。

就算警察不插手,一度極力拉攏奧托的極右派也會反過來追殺他。

「阿門,你這混蛋!」

視野急速模糊。

渾然不覺——奪眶的淚水——吹雪發現了。

「妳、妳怎麼了?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