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陽光灑在布魯德郊外的小路上,郊外的雪在整個冬天裏幾乎不會化,越積越厚,但是在布魯德這樣的繁榮的村子,來往的馬車會把厚厚的積雪踩的硬實一些。
聖殿長走在前麵,神官萊瑞斯跟在後麵,由於出來的急他穿的單薄,不停地搓著手、哈著氣。
聖殿長脫下教袍為自己的老友披上,身上隻剩下了一層單薄的白袍,在寒風中,這個老人似乎並不覺得寒冷,依舊向前走著,迎著冬月裏的陽光露出了笑容。
“老友,好久沒出來散步了吧。”聖殿長的聲音稍顯激動,仔細想來,此時那個威嚴神聖的聖殿長卻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孩。萊瑞斯對今天發生的一切感到費解,所有的一切。
“殿長大人,您剛剛說的,那個…”萊瑞斯看著前麵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殿長和老友小心翼翼的問道。
“嗬,我的老友啊,你已經忘記了我的名字了嗎?叫我的名字吧,萊瑞斯,我們多久沒有像這樣散步了?”聖殿長在一顆橡木樹下停下了腳步。
“額,大人…羅伊,上一次這樣,是10年前的冬天,那一天的雪,比今天更厚一些,大概有6公分吧。”
羅伊眼睛一亮,看著萊瑞斯:“哦!我的老友,你的記憶力還是這麼出色,你比我更加適合聖殿長!”
“噗通”一聲,萊瑞斯一下跪在了殿長麵前,嘴裏連連說著“冒犯了,殿長大人。”
“哈哈哈,萊瑞斯,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聰明的傻子?”羅伊一邊說著一邊扶起了顫抖的萊瑞斯。
“老友,你想聽一聽你所不知道的我的故事嗎?”轉過身,羅伊也不管萊瑞斯詫異的表情,自顧自的開始講了起來。而萊瑞斯實在想不明白,被神職人員稱作“冰山”的聖殿長今天到底怎麼了。
“50年前吧,我7歲,在極北半島迷失了方向,聰明如你看了這個應該就明白我為什麼會去極北半島了吧,嗬嗬。”說著解開自己的上衣,在左胸口上有一個烙印,傷疤成一把利劍狀。
“嘶!這…”萊瑞斯被這烙印震驚了,這柄懸掛在胸口的烙印,隻有一種人——死刑犯!他不敢想象一個7歲的孩子會被打上這樣的烙印,而去過極北半島的死刑犯隻可能為了一個目的,為整個大陸的毒販尋找一種叫做“冰花”的毒藥,這些毒販把那些不引人矚目的死刑犯從監獄裏買出來,讓失去身份和自由的他們作為奴隸去茫茫的極北半島尋找“冰花”。
“冰花”是一種致幻藥劑,煉金術師會用它做一些試驗,典獄長會用它迫使犯人說出一些秘密,當然它最大的用處就是賺錢,這種花混合一些其他植物可以做成一種致幻類毒藥,這種毒藥一旦沾上就會讓人上癮,哪怕一滴,對人體造成不可估量的持續傷害,據說有人用這種毒藥控製過一個強大的劍聖。神殿裏有個別十分可怕的苦修者就是曾經染上過這種毒藥,為了戒掉毒癮變成苦修。
這種花隻有一個地方存在,就是極北半島,而極北半島惡劣的條件讓冰花變得更加珍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極北半島卻成為了死刑犯的聚集地,原因很簡單,毒販用低廉的價格從監獄買出死囚,讓他們去尋找冰花,三株冰花換來的就是永久的自由。
而這個高高在上的殿長大人竟然…
“怎麼老友?很驚奇?7歲的我穿著單薄的衣服尋找著冰花,然而當我找到第三棵冰花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了。再也承受不住那寒冷的風雪,我倒在了雪地裏。我很害怕,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啊,至今其實我也想不起來了。我蜷縮著,盡量讓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這樣也許能多活一段時間。”說著羅伊蹲下,捧起一堆雪,用雪搓了搓手,眯著眼睛看著被手的溫度融化的雪水,回憶著那一段日子,嘴角慢慢露出了微笑。
“就在我以為自己已經要死去的時候,我的身體突然一暖,我掙紮著睜開眼睛,可是陽光太刺眼了,一開始我都沒有看清那人的樣子。後來才發現那是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渾身是傷,鎧甲大片大片的凹陷進去,卻還保持著非常好看的笑容。他把盔甲脫下,褪下了雪獸毛做成的裏衣給我穿上,抱起我,他對我說‘孩子,無論到什麼境地都不能放棄希望,希望是留給活著的人的!活下去!’,然後拔出靴間的利刃塞在了我懷裏。”陽光越來越明媚起來,在雪地的反射下顯得整個世界更加潔白。
“那一瞬間,我覺得他就像是一顆太陽,那懷抱是最溫暖的懷抱。他微笑著看著我,黑發黑眸,眼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那時的我以為他是這世界上最智慧溫暖的神明。”
“黑發黑眸……”萊瑞斯情不自禁的重複道:“難道……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