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這才轉身叫門口的丫環,說:“碧痕,我們走吧。”便由碧痕打著一盞“氣死風”燈回怡紅院去了。
黛玉這才感激地和葉飛說:“環兄弟,真是讓你受累了,我真不知如何才能報答你才好。”
葉飛原以為自己的心已沉到底,聽到她在賈寶玉走後仍稱自己為“環兄弟”而不是“環兒”,心又從第十八重地獄墜入了第十九重。深悔自己怎麼一回家就洗了個屁的澡,早知道就穿著那件胸前沾滿了別人鮮血的髒衣服來表功訴苦多好,說不定還能哄得黛玉給揉揉自己捏造的傷處,再按摩一下肩膀和背脊。
很明顯,賈寶玉回來後,又憑著他的甜言蜜語、花言巧語,再加上人世少有的多情男人俏臉奪回了林妹妹的芳心。
畢竟黛玉和賈寶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誌趣相類,詩書文學方麵的造詣更是葉飛沒可能相比的,隔了這一段日子沒見麵,如同隔了多少個三秋,一見麵立即就如膠似漆地粘在了一起。
“唉,葉飛你就算了吧!”葉飛格外沮喪地想:“若是你破壞了他們這段千古傳頌、銘心刻骨的愛情,一定會被後世之人的口水和濃痰淹死的,而且死後棺材都會被口水濃痰衝啊衝,衝到沒人去過的深淵惡沼,遺臭萬年、萬劫不複。不如老老實實地學習人家紅娘,盡力撮合這對癡男怨女,或許以後還會在曆史上博得一個‘紅爹’的美名!”
葉飛強壓下自己極度狂妒的火焰,簡單說了下追債的情況,當然沒有說自己無賴流氓的行徑,過程聽起來就象是自己遠遠看見一座銀山在望,他就喊了句:“山,你給我過來。”結果山沒有過來,葉飛就自己走到了山跟前,得到了一座銀山那樣簡單。
黛玉聽了自然知道葉飛沒說實話,不然鳳姐那樣的人豈有不早追回的道理,卻也沒有追問,明白有些事情是不適合她了解的,她隻能感激地說:“環兄弟,你的恩情沒齒難忘,黛玉今生難以報答了,來世不知如何,也不敢妄言報答,隻望你千萬不要太著急費心,若是為我累壞了身子我就實在是罪該萬死了。”
葉飛聽了這客氣生分的謝語,更是提不起勁來,也隻有客氣了幾句回去,心中越來越感到酸楚悲涼。
黛玉這時想起了一個問題,說:“照理說,鳳姐用我的錢借出去應該還不久,沒有到期的,也就是說你現在追回的並不是我的錢才對。”
葉飛說:“沒錯,鳳姐故意沒說這一點,她見我沒提,以為我沒想到,她好將那些不好收她收不到的債讓我去追。我之所以願去是因為我對賈家的情況越來越擔心,早一日收回你的錢就安心一些,一旦賈府出了事就全完了,你必須早日和賈家分清關係。我現在想不明白的是那姓王的老太婆不知為什麼定要和我作對,不願把這園子賣給你,我明天就開始打聽哪裏有合適的園子,要是實在要不來大觀園,找個小些的園子也可給姐妹們容身。”
黛玉聽葉飛把自己的名義上的母親叫姓王的老太婆不禁好笑,勸葉飛也不要太得罪她,還是盡量巴結孝順一下,至少表麵要裝個樣子才好。
葉飛不願再討論這事,隻把銀票掏出來給了黛玉,讓她小心放好,告訴她這是因為我那屋裏不安全,要使用時自會再來找她要,葉飛則先拿走她三千兩作為辦各種事情需要的開銷。
黛玉內心其實並非很多人認為的心眼小、疑心多,那隻是被周圍的現實環境所逼成的。現在心胸開放的她走出了自己的小小感情世界,和寶玉之間的關係已並非生活的全部,她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經葉飛的點撥後已清楚地意識到了賈府將臨末日這個現實,她現在擔心的已不是自己,而是和葉飛一樣,擔心著大觀園裏眾多的姐妹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