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曹大爺,說:“我看大爺你的麵相氣質談吐還有你這裏的擺設和牆上字畫,你該是個讀書人吧。”
曹大爺歎口氣,說:“賈公子好眼力,我以前在金陵也算個有些虛名的酸文人,有賴祖蔭,家中雖不極富也還算寬裕,我在衙門也當了個舞文弄墨的小官,日子本來也過得舒適輕閑,終日有空就和老友下棋喝酒吟詩釣魚。
誰想一日發現我上司為收受富家賄賂,竟將那富家的殺人兒子給偷放了,弄個乞丐斬了充數。
我悔不該一時義憤,便越級向上麵舉報這貪贓枉法的勾當,我上司卻是與上麵那官勾結好了,強誣我闔家通匪。
結果是我的兒子被斬了,孫子在獄中時患病竟不能醫治,我兒媳難過就上吊死了,我和拙妻被發配。那些贓官為了滅口,竟還要在路上把我們害死,虧得柳公子他們搭救,我夫妻兩住在這裏也不知不覺就過了五年了,隻是老朽還忘不了肚子裏的酸文,也為打發些無聊時日,和拙妻讀讀書寫寫字作幾首歪詩。”
我怒道:“世上竟然有這樣無人性的狗官,真該將他們碎屍萬段才能消恨,他們叫什麼名字,有機會我定當為先生你報此大仇。”
曹先生說:“我們在這裏避世隱居這許多年,誌氣消沉,什麼怨恨也都磨滅了,就算報了仇,我們的兒子也不能起死回生,那過往傷心事不提也罷。
再說這世間的不平事多了,象我家這樣遭苦難的百姓何止千萬。那些貪官汙吏都懂官官相護貪贓枉法的為官之道,越是昧著良心當官越能升官發財,官場世間皆如此。”
我說:“我偏不信這不平世道能長久,總有一日我必為你們討回公道,不,公道不能靠討,而是要搶來。”
曹先生歎:“老朽真盼有日終能如公子所願。”
這時晚飯已做好,大家便開始用晚飯了。
曹夫人的廚藝甚佳,讓我讚不絕口,但讓我驚奇的是,在這遠離城鎮的山野中,居然有如此豐富的食物。
我問兩位主人哪來這麼多好菜。
曹先生說:“這雞兔和青菜當然是靠自己飼養種植,這池塘你別看不大,卻也買了不少本來就很大的魚養在裏麵,水中魚極密集,我每釣必中的。
每過三五日,臨近一個村裏的農家朋友也會騎馬按約定送些新鮮豬牛肉來給我們,不必我們兩老朽出外購買,多的吃不了我便會吊起風幹,這都虧柳公子他們慷慨用錢打點的。
我也和他說不必如此花費,柳公子說一則山野清苦,飲食住用寧可多費些錢也不可或缺,而且也是將這做一個避險之地,一旦他道上的朋友有難時就可利用,不至措手不及。
象那屋裏地下就挖有很寬大的秘室,存了一些水和幹糧還有傷藥,以備不時之需,那裏麵還有一條較長地道通往山中,這裏當真是萬無一失的避敵居所。”
我不禁佩服柳湘蓮的深謀遠慮,他行事的謹慎和未雨綢繆的細心安排和我有得一比的。
我們吃完了晚飯,都梳洗過了才各自休息,梳洗用具都很全,也有很多並不華貴卻嶄新幹淨的粗布衣服可供我和彩雲替換,真是無可挑剔。
總共有五間臥室,我住了小的一間,彩雲和彩霞睡一間。
我本不是擇床的人,房子內的床枕被褥都很幹淨,以前我野遊時一張吊床也能安然入夢,但初見彩霞,心中難過,竟是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能睡著。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了,我在家基本上就沒拴門的習慣,更何況是這安全無人的山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