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似乎很輕易就可以脫口而出。對於那些騙子,很能承受如何讓別人厭惡的感覺,並且竟然可以在這種時候為自己的謊言而覺得得意洋洋。
太陽高照的中午,我被宣布可以出院了,而晴子還沒來,我索性去看看童童。我還要扶著欄杆走,似乎這麼一段樓梯有點艱難。走在半截,我聽見對話聲。“童童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因為他是先天性心髒病,況且那麼小,上次做手術很困難,難免會留下後遺症。所以再動手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手術費很高昂,你盡量去籌錢吧,我們醫院已經拖了很久了。不能再網開一麵了。”我心裏一緊,緊緊抓住扶手。“那……會有很大的危險嗎?”我聽見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應該是童童的媽媽。“是的,很危險。”醫生說的很冷酷無情。
我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向上走。
我走上重點病房層,看見了正在啜泣的童童媽媽。她衣著很樸實,頭發淩亂,顯得疲憊不堪。“您還好嗎?”我囁嚅著小聲問。
“嗯……謝謝你……”她沒有抬頭。
“童童……他還好嗎?我想……一定會手術成功的。”我坐在她身旁,看著她蒼白的臉龐。
她很久沒出聲,隻是抽抽搭搭的顫抖,在小聲地哭。
我抓住了走過來的一個醫生,問道:“醫生,莯童童還好嗎?我們可以進去探望嗎?”
醫生點了點頭,“可以看一下,不過不可以超過十分鍾。”
我跟著醫生走。
打開冰冷的房門,我看見了呆滯的童童。
我慢慢的走過去,像是鞋裏塞了鉛塊,無力。我甚至不能麵對這樣一個孩子。
“童童?你還好嗎?”
我坐在床邊,“聽姐姐說,你要乖乖的,要有自信!手術一定會成功的,媽媽和姐姐都會陪著你,還有……爸爸。”說著,我對他笑了笑。
我在說謊。這就是騙子。
童童黯淡的眼神終於亮了起來,“真的嗎?姐姐,爸爸會來嗎?”
“嗯!”我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童童燦爛的笑了。“那……姐姐,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好,什麼事呀。”
童童笑容不見了,望著窗外的刺眼陽光,“如果這次我死掉了,要讓爸爸好好陪媽媽,不要讓媽媽哭了……好嗎?”
我驚愕。
幼小的心靈受過重創,卻依然給人一種幸福的感覺,就算自己什麼也不懂。
我抓住他幼小的手,和他一起看外麵的世界,如此豐富多彩。在童童眼裏,是不是特別繽紛,多彩呢。而我卻從他手的溫度知道他對生活的熱愛,對媽媽爸爸的愛。‘如果我死掉了’,他竟然已經想到了自己的手術是否成功。我輕輕湊到他耳邊,對他說:“我會的。”他蒼白的笑了。
孩子,麵對死亡毫不畏懼,隻為讓自己最愛最愛的人幸福就足夠。我從不這麼勇敢,我懼怕付出,我太自負,比不上一個小小的孩子偉大。
被叫出病房時,童童用無助的眼神望著我。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還是走了。
“阿姨……”我看見了暈倒在地上的阿姨。“阿姨,你怎麼了!”我大聲說,把阿姨扶起來,醫生把她送進病房了。
“病人貧血,快,馬上找血!”
我下意識的大聲喊,“我!”
我的血型剛好是O型,符合阿姨的。抽完了一會兒,我有些精神恍惚。一會兒就昏倒在地上,腦袋一片童童的笑臉。
我睜開眼,看見了晴子。
“晴子,你……來了。”我無力的說道。
晴子扶起我,“你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可以出院了麼。我買了一些補血的,你快吃吧!”說著遞過來一包紅棗。
我慢慢的咀嚼起來。甜甜的,很好吃。
今天我欺騙了童童,欺騙了一顆童心。我是無意,也是有意。謊言,不能讓他肆虐的流竄。
我決定,要幫助童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