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嘿……殺了我,殺了我……帶澄澄走……帶她走……”
孫柏年的身體在迅速化作黑煙,而在消失前的一刻,他竟然笑了。
他笑了,孫澄卻哭了。
被這孫澄往村外走的時候,她告訴了我祥和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事實上,祥和村裏的事情,就和當初我南柯一夢夢到的差不多。孫柏年暴戾嗜殺,殺光了村裏抓到的活人之後,就用那些鬼魂手下開刀,一個個殺過去。期間孫澄為了阻止他的殺戮,經常被他用我看到的那條鞭子鞭撻。
後來,村裏的鬼也被殺光了,就剩下了他們父女兩個。孫柏年時不時的就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直到有一天,他的瘋勁兒又上來了,想要把孫澄的魂魄吃掉。而就在那時候,孫柏年的身體裏湧現出一股古怪的力量,喚醒了他已經陷入癲狂的神智。
現在想來,那身體是洞神的,而洞神又瘋狂的愛著孫澄。保護她不被自己的父親吃掉,也許就是洞神的身體最後留下的一點意誌吧。
從那天開始,孫柏年就在瘋狂與克製之中掙紮著,他想要殺戮,想要施暴,又不想對自己女兒下手,憋得實在難受,就用腦袋去撞地麵。而孫澄不忍父親整天如此生不如死,經常主動拿著鞭子請求父親鞭撻她,卻總是遭到孫柏年的拒絕。就在剛剛我們進來之前,孫柏年又要撞地,被孫澄從身後抱住乞求他鞭撻自己。這才被孫柏年甩飛到了牆上。
孫澄很坦然的告訴我,她在把施逸萱送出去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可能此生再難見天日,就把一縷魂魄附在了施逸萱的身上,希望能感受到我的氣息,陪在我的身邊。施逸萱無故疼痛的時候,應該是從這份魂魄聯係上分享了她的痛苦。可是為什麼米可兒也會痛苦,她卻是毫不知情的。
當我背著孫澄走出祥和村鬼界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東東,又把我給弄懵了。
在祥和村村口之外,有著兩個女人和兩個動物。
兩個女人中有一個是本應該在家裏等消息的米可兒,此時,那隻在南新村救過我們的狸花貓正被她抱在懷裏愛撫。
另外一隻動物,則是那隻在村口奮勇殺敵把我們送出村子的赤豹,一個長相絕美,身上穿著一些樹葉茅草做成的簡單衣物,眉目間和孫澄有幾分想象的女人正慵懶的騎在赤豹的身上。
女人告訴我,她是山鬼。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山鬼並不是鬼,確切的說,她是極其美麗的女山神。當初在南新村讓我不要放棄修煉,日後自會有分曉的那個聲音,就是她。
而接下來,山鬼為我揭示了我、孫澄、米可兒之間那些不為我們三人所知的秘辛。
事情要從一千年前說起。山鬼在山中遊玩的時候,撞見了一夥胡兵在屠戮逃難的漢人百姓,她氣憤之下讓隨侍的赤豹文狸滅掉了那隊胡兵,可惜逃難的百姓也幾乎被禍害光了,隻剩下一個繈褓中的女嬰。她抱起繈褓,發現那女嬰的模樣竟然與她有著幾分相似。
山鬼覺得這是天意,就決定把女嬰留在身邊,做個隨侍的童子。
後來,孫澄逐漸長大,十幾歲的少女在溪邊洗衣的時候偶遇了一位青年將軍,從未見過男子的她一顆芳心如小鹿亂撞,為那將軍指了出山的路後,一雙眼睛就緊盯著他的背影不遠挪開。從此茶飯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