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在飛逝,陽光從窗台上照進來,照亮一地光明。
他夢到了他的小時候,身子小小的他坐在床上望著空白的牆壁發呆。房間裏沒有什麼擺設,隻有一張大床,四麵牆壁刷得粉白,反射著陽光十分耀眼,以至於他看周圍的景象也慘白得幾乎看不清。
他就在這種空曠的環境裏掙紮了很久很久,看似四周都是光明的,但是那種被慘白包圍的孤獨也格外地黑暗。他在絕望中掙紮,也大哭過,可是沒有人來,隻有他在絕望中淹沒……
淩述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甚至小時候也沒有過這種事情,可是他就是做了這樣的夢,並且清楚得好像就發生在眼前。
他醒來,聽到有護士說:“他醒了!”
又聽到陸奇用英文呼喊傑克遜醫生,傑克遜醫生立馬走進來。等淩述揚睜開眼的時候已經看到傑克遜醫生站在他麵前了,並且用很無奈地眼神看著他說:“第三次了,淩先生您還認為您不該跟著我去美國嗎?”
傑克遜醫生對淩述揚已經沒有辦法了,這幾天淩述揚都是這樣昏昏沉沉,醒來又暈倒過去,而他也從之前的憤怒、暴躁到無可奈何了,他勸說淩述揚不成功,他已經無能為力。
淩述揚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他這三天裏幾乎躺在床上,頭疼反反複複,眼睛也看不見,或者覺得天旋地轉。隻要他一入睡就夢到剛才那個夢境,他不知道那個夢境代表著什麼,為什麼一直反複糾纏著他,難道代表著他這一生都是一個人嗎?從小到大,哪怕到死去也是一個人,沒有人陪伴在身邊?
見淩述揚沒有說話,傑克遜醫生攤開雙手說:“淩先生,我與你姑姑是朋友,看到你姑姑的死我很我惋惜,並且發誓一定要治好這種病症。我研究這種病症很多年了,如果在幾個月前我覺得我有足夠的把握治好你,雖然手術風險很大,但是不嚐試怎麼有成功的可能?可是你一再推拒,到了現在這個狀況,您的身體已經吃不消,我可不敢保證還能治好你。如果您真的為你自己著想,就請馬上跟我去美國吧!”
傑克遜說得很誠懇,這個時候發怒已經不是很好的辦法了,隻能一再懇求,用各種方式打動他。傑克遜很不能理解,淩述揚為什麼不肯跟著他去美國治療,真的愛她女朋友愛到這種地步嗎?寧可拿自己的生命做代價也不願意她看到實情?
淩述揚看了傑克遜醫生一眼,依然是很平淡的語氣說:“在容我等兩天吧,過兩天我女朋友就回來了,我會跟她做個了斷,到時候會跟你去美國。”
傑克遜醫生搖頭說NO,並說:“總是說兩天後兩天後,可是兩天後我也不能保證我還能治療好你了,你現在已經是非常非常危險。”
淩述揚並沒有理會傑克遜醫生的話,因為上手術台就意味著有70%的可能死亡,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走了,如果真的死了呢?沈傾顏回來怎麼辦,她找不到他,一定會四處打聽他的消息,到時候知道了結果必定要傷心難過,以他對她她的了解,都不知她會悲痛成什麼樣子,說不定這輩子都為這件事而糾結了,這點是他最擔心的。所以他一開始就打算跟她分手,寧可讓她對這段感情失望,也不願意她為他痛苦一輩子,隻可惜她一直表現出對他的依賴和愛意,讓他無法說出口,隻能拖到現在。現在他不得不跟她提出分手了,所以他務必要導演一場戲,讓她看到了徹底對他死心。
淩述揚轉頭問陸奇:“現在是幾點?”
陸奇走上來看了一下時間說:“早上十點。”
淩述揚沉默。
傑克遜醫生在旁邊問:“淩先生,您在聽我說話嗎?”
淩述揚隻是對他說:“對不起,我不能離開,請再給我兩天的時間。”然後不顧傑克遜醫生的反抗爬了起來,對陸奇吩咐,幫我撥通陳逸暉的電話,我要找他。
陸奇卻說:“BOSS,今天早上抬頭和表小姐來過。表小姐她……知道了你的事了。”
“語晴嗎?”
“嗯。”
“她有說什麼嗎?”
“表小姐說,今天下午就和你去美國,如果你不去她就不擔任你成立的基金會的副會長了。”
“她無理取鬧罷了。如果她下午真的過來,你幫我攔著她,別告訴她我在哪裏。”
陸奇推了推眼鏡,卻也誠懇地勸說:“BOSS,我也覺得你應該去美國了,至於沈小姐的事,我可以幫忙交代,您的身體要緊。”
淩述揚抬頭,“陸奇,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你最珍惜的人你就明白我的想法了。”多餘的話他不多話,可是他心裏很明白他這一輩子幾乎沒有特別牽腸掛肚的人,除了沈傾顏和安薇兒,安薇兒已經死去了,這段感情也隨之埋葬,剩下的沈傾顏是他最珍惜的。他對自己的病沒有把握,淩家祖輩下來,這麼多人都死去了,就算是最近的姑姑,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療都沒法活下來,更何況他臨時治療的了?
竟然都要死,他就沒必要再多為自己考慮什麼了,隻為心愛的人考慮即可。他最想做的是是怎麼能讓沈傾顏死心,對這段戀情死心,從此不會再惦記著他,這樣,即便他死了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