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5點多鍾沈傾顏就被催促起來去影樓化妝打扮,依然是陳逸暉來接她,不同的是陳逸暉表情不再像昨天那麼沉重,而是難得有了笑容,沈傾顏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麵對陳逸暉的笑容她也跟著笑了笑。
就在沈母以為他們該平平靜靜地結婚了,並對女兒的未來開始向往的時候,美國那邊卻引起軒然大波。
幾乎是同一時間的,紐約傍晚6點多鍾的時候,淩述揚的病情忽然告急,他發病頭痛了一陣,鼻子又忽然流血,麵色發紫,然後躺在床上呼吸不了了,心電圖的線條也是波動越來越小,近趨於直線。他努力地握著床單,手在發抖著,然而已經越來越沒離去。
淩語晴守著他,看到後大驚,急忙衝出去找傑克遜醫生,傑克遜醫生等一群人趕過來檢查了一番後都直搖搖頭。淩語晴與淩太太都知道淩述揚枯燈將盡了,這幾天他很難捱,她們也猜測估計就是在這幾天了,雖然心裏有準備但是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還是很難受。淩太太抓著傑克遜醫生的手問:“我兒子怎麼樣了?”
傑克遜醫生還是搖頭,並說:“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淩太太的手用力了幾分問他:“難道沒有辦法了嗎?”
“淩太太,我已經盡力了!”傑克遜醫生挫敗地說。
淩語晴衝上去罵他:“你當初怎麼跟我們承諾的?你說了我哥哥有抗體,這一次情況不一樣,你會有辦法治活他的,但是為什麼還是這樣的結果?你騙我們,你是個自私的醫生你不過是為了你的科研成果拿我哥哥做實驗!”
“淩小姐,請你冷靜一些,我也想幫你哥!”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哥都快死了,你讓我怎麼冷靜?你就是個自私的醫生,如果你沒有把握當初幹什麼給我們這麼大的希望,現在你救活他啊,救啊!”淩語晴罵著罵著就痛哭起來,哽咽著說,“你救活他啊,我不想讓我哥哥死,你救活他啊!”
“語晴!”淩太太扶住她,但是她已經哭得站不直了,隻是重複著一句話:“我不想讓他死,你救活他啊……”
淩太太留著淚對傑克森醫生說:“我兒子怎麼辦,難道就讓他等死嗎?”
傑克遜醫生見病房已經布置好了就安撫她說:“淩太太,您冷靜一些,我們現在給他進行搶救,但是行不行我們也不敢保證了,你先不要打擾我們!”傑克遜醫生說完就要進去了。
淩太太又猛然抓住他的手說:“醫生,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你也沒有辦法救活他,下半輩子我也沒有活的勇氣了,我這輩子做了很多壞事,但是報應應該在我身上,不應轉接給我兒子,求求你不論用什麼代價都要救好他,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救活他,請一定要救活他!”淩太太已經有些胡言亂語了,隻是想著讓淩述揚活下來,其他的她都不管了。
傑克遜醫生隻是一再強調:“我盡力,我盡力。”然後戴上口罩走進去。淩太太和淩語晴則在外麵哭成一團。
淩語晴哭著說:“舅媽,哥哥是不是不行了,他是不是不行了!”
淩太太訓斥她:“你別說這樣的話,我兒子是不會死的,他不會這麼殘忍地離開我們的!”
淩語晴痛哭,心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她的母親當初就是這樣子的,進了手術室就再也沒有出來了,而淩述揚這幾天的狀態他們也很清楚,真的很難熬過去了!
淩太太走到前方祈禱,隻希望上帝保佑她的兒子,她不想他這麼快死去,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有做,而淩述揚還很年輕,他甚至還沒有結婚生孩子,怎麼能這麼死去了?“上蒼,如果有什麼過錯就對著我處罰吧,千萬不要對著我兒子,他沒有過錯,不要懲罰他,求求您們了,隻要他活著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淩太太喃喃地道,然後又流下眼淚。
淩述揚在病房裏忽然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是幾聲痛苦的呻吟聲。淩太太驚了就要衝進去,後來還是傑克遜醫生允許開門讓她們進來,淩太太看到淩述揚孱弱掙紮的樣子就哭著說:“述揚,述揚,你怎麼樣了?”
淩語晴也大喊著:“哥……哥……”
淩太太見他全身抽搐、顫抖,顯然很難受的樣子就衝傑克遜醫生說:“你們怎麼不救他?”
然而傑克遜醫生卻摘下了口罩,全體沉默,很顯然的是無能為力了。淩太太哭得更厲害,又大喊:“你們為什麼不救他啊?”
傑克遜醫生為難地答:“我們現在不敢亂動,隻怕一動他就……您還是和他好好說話吧!”
淩太太心底絕望了,轉過頭來呼喚著淩述揚。淩述揚努力地睜開眼,可是看不清,耳邊的說話聲也很模糊,就像整個人被浸在水中,水光浮動,耳邊都是水湧的聲音,他想呼喊可是呼喊聲都被淹沒了,呼吸也很困難。
終於在一聲大喊中他被人用力拽著離開水底一般,終於清醒了,看清楚了眼前哭得淚流滿麵的葉萍蘭,下意識地喊一聲:“媽……”
葉萍蘭真是又激動又心酸,很驚喜地說:“述揚你醒了?你剛剛叫我什麼?”
淩述揚並不覺得這會兒有什麼不妥,隻是有感而發地喊她:“媽……”轉頭看到淩語晴在他身邊,又喊了一聲,“語晴……”
淩太太哭得更傷心了,這麼多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淩述揚終於喊了她一聲媽。她激動地說:“述揚,你終於肯喊我媽媽了,你終於肯承認我了!”
淩述揚隻覺得昏昏欲睡,身體也很虛弱,仿佛靈魂既要脫離肉體漂浮起來,他趁這個時候抓緊時間說:“我並沒有怪你……語晴也要好好活下去……”
“哥,我不要你走啊,你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做完,我不想你走啊!”
淩述揚目光飄渺地轉向遠方,忽然喃喃地說:“顏兒呢?我很想……見她最後一麵,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淩述揚昏迷了幾天,他大概還不知道沈傾顏今天結婚吧,然而還這麼惦記著她。淩太太斷然是不敢把沈傾顏結婚的消息告訴淩述揚的,隻是替他悲哀地說:“她過得很好,你不要惦記她。”
“其實我真的很想看她……幸福的樣子,一年多了,隻要看到她開心……我就放心了……”淩述揚的聲音漸漸低弱下去。
“述揚!”淩太太又大喊一聲他才勉勉強強醒過來,然而已經是撐不住的樣子。
淩語晴忽然咬牙說:“哥,你等等,我現在馬上打電話給她,你一定要等到她的最後一個電話!你一定要等著,不要這麼輕易離開!”她說著就打電話過去,然而沈傾顏的手機卻關機,淩語晴就哭了,心想難道這時候老天也不幫她的哥哥嗎,為什麼沈傾顏的電話關機。
後來淩太太說:“打給她的母親吧!她母親應該會開機的。”
淩語晴搖搖頭,“她母親一直反對我們,她不可能讓我們和沈傾顏接電話的,尤其今天是沈傾顏的婚禮。”
淩太太流著淚說:“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後來權衡利弊之下,淩語晴隻好點頭,但電話是讓淩太太打的,因為淩太太與沈母接觸過。
沈傾顏在化妝室裏已經穿好了婚紗,正坐在化妝台前任由兩個造型師給她化妝盤頭發,今天她結婚請來的都是圈內的好朋友,造型師比較另類,她的彩妝和發型都很精致。化妝師一邊化妝一邊與她聊天,然而沈傾顏卻總是心神不寧,有一答沒一回的。
她今天淩晨做了一個噩夢,被媽媽叫醒的時候驚出一身冷汗,然而醒來就忘記做的是什麼樣的噩夢了,隻感覺一直心有餘悸。她喝水的時候手都在鬥,打翻了一個陶瓷杯子,熱水直接燙到她的手背上,現在還是紅紅的一片。外公外婆當時看到了就說:“哎呀,怎麼能打翻被子呢,今天就要結婚了怎麼能發生這種事?”
沈傾顏心裏也慌慌的,後來還是母親說:“沒事,歲歲平安,她打碎了杯子說明把婚前的壞運氣都打碎了,以後都會順利的!”